李孟尝在讲述安州战局的时候,郭绚、慕容正则、邹晟、权功等两府僚属就先后走到地图前,对安州战局做具体评估。若论打仗慕容正则当然是行家里手,所以郭绚等人都明智地等待他做出最后判断。
李孟尝刚刚讲完,慕容正则就问道,“出塞前你们有多少军队?”
“五万。”李孟尝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数字不能太夸张,因为当初李风云与崔氏约定粮草支援的时候,所报军队数字就是五万,崔氏就是根据这个数字筹措粮草辎重的,如果太夸张了,崔氏必然对李孟尝所说的安州战局产生怀疑。
“有多少马军?”慕容正则追问道。这是关键,在塞外作战,马军是致胜关键,没有马军,联盟军队的“短板”过于明显,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此言一出,崔钰、崔九、卢君宪、刘山伯、李思行、郭绚、邹晟、权功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李孟尝的脸上。李风云没有马军,崔钰、崔九等豪门子弟都知道,而这正是他们对收复安州之计充满怀疑的重要原因之一。
“出塞前我们只有六百骑。”李孟尝从容说道,“出塞后,我们先在狗头泊伏击了碛东南的马贼联军,俘虏一千余骑;到了闪电原我们又劫杀了突厥人的狱营,又获得一千余骑;后来到了平地松林,有近两千森林马贼主动投奔;数天前我们在濡水北岸的摸斗岭与坝上高原的马贼联军会合,又得到了一千余骑;前天我们到了鲍丘水,又有两百余骑燕山贼主动来投。这样算下来,到目前为止,我们大约有七千余骑,其中大部分都是马贼盗寇,有一定的战斗力,只要不与奚族五部主力控弦正面厮杀,我们的马军足以应付当前战事。”
李孟尝尚未说完,崔钰、崔九等人就露出惊喜之色,李风云果然是个创造奇迹的人,任何困难到了他面前似乎都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坎,而慕容正则、邹晟、权功这些边镇老军却露出了鄙夷之色,根本就不相信李孟尝所说。
“森林马贼主动投奔?坝上高原的马贼与你们会合?”慕容正则嗤之以鼻,“你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你知道奚族为了剿杀他们费了多少力气?你们凭什么可以收服这些悍贼?”
李孟尝笑了,似乎早就料到边镇老军不会相信这一匪夷所思之事,“你们是否认识白狼?”
“白狼?”慕容正则冷笑,“当然认识,当年松漠第一悍贼,杀人越货,恶贯满盈,两年前被塞外诸虏联手围剿,却依旧被他杀出重围,只是善恶终有报,最终还是落在我们手上,难逃一死。”
李孟尝笑容顿敛,目光从慕容正则、邹晟和权功的脸上缓缓掠过,冷声质问,“如此说来,当年围剿白狼一战,你们都有份?”
慕容正则不屑理睬。邹晟和权功却从李孟尝的言辞里察觉到了异常,两人互相看看,然后由邹晟主动说道,“当年东征在即,留守府奉旨剿杀边贼,正好突厥人和东胡诸种要围剿松漠诸贼,于是双方相约共剿,而首要目标就是白狼。白狼杀出塞外诸虏的重围后,直奔燕山而来,我们当然要阻截,慕容副镇亲自出手,重创白狼,但依旧被其逃脱,直奔辽西而去,最后听说他掉进了李大将军帐下悍将罗艺所设的陷阱,失手被擒,枭首示众。”
崔钰、崔九等人疑惑地望着李孟尝,不知道此刻他为何突然提到一个毫无关联的塞外悍贼,而慕容正则、邹晟所描述的这个塞外马贼的彪悍人生也颇具吸引力,让人兴趣大增。
“我们都知道白狼其人,慕容副镇不但认识他,还与其交过手。”权功也是疑惑地望着李孟尝,问道,“你突然提起此贼,与今日所议之事有何关系?”
在众人注目之下,李孟尝面无表情地说道,“白发贼就是白狼,白狼就是白发贼。”
鸦雀无声,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崔钰、崔九都惊呆了。两人自从白马认识李风云以来,虽然也曾打听过他的出身,知道他是一个辽东大盗,但后来获悉其真实身份是裴世矩帐下一个秘兵之后,也就不再关注他的大盗经历,然而两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风云即便做一个大盗,也能风生水起,恶名昭彰,以致于遭到塞外诸虏的联手围剿。
慕容正则一脸呆滞,良久才摇头苦笑,“原来如此,某就知道杀不死他,这下阿会正有难了,奚族危在旦夕,契丹人和霫人也是凶多吉少,而步利设阿史那咄尔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
李孟尝面露嘲讽之色,戏谑道,“以慕容副镇对白狼的了解,他能否收服森林马贼?坝上高原的马贼是否会拜倒旗其下?以他在松漠的威名,短短时间内是否可以拉起一支七千余骑的马军?”
慕容正则根本不理会李孟尝的嘲讽,严肃问道,“你告诉某,白狼和李子雄,谁才是最后决策者?”
这句话问得很有玄机,联盟大军的最高统帅肯定是白狼,李子雄加入联盟时间很短,不可能掌握到联盟军权,双方的结盟合作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而就出塞这件事而言,白狼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