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咄尔霍然变色,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呼吸骤然剧烈。
阿史那晃忽尔、巴图鲁卫、苏台卜鲁丹、遥辇克腾也是霍然站起,惶恐不安,神情异常急切。
“云丰如何?速速报来!”阿史那咄尔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颤栗,难掩他心中的恐惧。
牙旗僚属躬身再报,“步利设,云丰来使被夜巡小队发现的时候,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神志不清,几近昏厥,经过抢救方才清醒,自称是达干亲卫,说有重要军情呈报于设。”
帐内众人高悬的心顿时沉到底,仅存的一丝侥幸瞬间化作飞灰。云丰帐果然出事了,中土人一击致命,一拳打在己方大军的要害上,但只要阿史德特古尔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云丰帐,坚守己方大军的退路,战局就还在可控范围内,云丰帐就还能解围,己方大军也还能安全撤离。对此大家颇有信心,中土步军兵力多,双方正面对决己方未必有胜算,但如果己方避而不战,风驰电挚而走,中土军队也只能望而兴叹,无可奈何。
“人在哪?”阿史那咄尔厉声问道。
“就在帐外担架上。”
“抬进来。”
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信使出现在帐中。阿史那咄尔、阿史那晃忽尔等人一拥而上,把这位信使团团围住,而那位报讯的牙旗僚属则和抬担架的四个卫士小心翼翼地退出帐外。
信使看到阿史那咄尔,悲愤难抑,用尽全身力气叫道,“设,达干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全军覆没。”
霎间,帐内一片死寂,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瞠目结舌,惊骇欲绝,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全军覆没?三千五百余控弦被屠灭,那对手实力有多强?此次出塞作战的中土军队的马军实力已经达到了如此强悍的地步?
阿史那晃忽尔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信使的手,厉声质问,“发生了什么?云丰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意外?达干怎么会全军覆没?”
“太多了,敌人太多了,雪原上,铺天盖地,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敌人,有中土人,有奚人,还有契丹人,太多了,太多了……”信使目露绝望之色,娓娓道出详情。
今天上午,中土马军和奚、契丹两族控弦突然包围了云丰帐,大约有一万五千余骑向云丰帐发起了猛烈攻击,己方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将士们虽悍不畏死,奋勇厮杀,奈何寡不敌众,全军覆没,三千五百余突厥和霫族控弦全部阵亡,达干阿史德特古尔力战而死。
这个亲卫重伤昏迷,中土人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他,本来要一刀砍了,但被一位白发骑士阻止了。这位骑士叫他立即赶赴广丰向步利设阿史那咄尔报讯,如实相告,云丰帐失陷,达干阿史德特古尔死了,三千五百余控弦覆没,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及其所率军队就此陷入包围,若想活命,缴械投降,否则,屠灭。
“设,白发骑士叫我转告你一句话。”信使望着阿史那咄尔,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说,你欠了他一条命,欠了他一个承诺,现在,他要你兑现承诺。”
众人极度震骇之余,亦很疑惑,齐齐盯着阿史那咄尔,不知敌军首领为何说出这番奇怪的话,而阿史那咄尔也是一脸茫然,蓦然,他想到什么,脸色剧变,脱口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是刀。”
阿史那咄尔惊呆了,目瞪口呆,一瞬间,许多想不通、看不明白的事豁然而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都是中土的精心布局,而以中土今日之强大,布局谋夺东北当然手到擒来,尤其这个计划的执行者还是刀,那更是胜算大增。
重伤在身的信使被抬走救治。
“步利设,刀是谁?”阿史那晃忽尔看到阿史那咄尔先是震惊,然后陷入沉思久久不语,心中着急,忍不住问道。
巴图鲁卫、苏台卜鲁丹、遥辇克腾仿若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也是目露期待之色。
阿史那咄尔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他是恶魔,是不死幽灵,有关他的秘密牵扯到牙帐内部斗争,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愈发疑惑,但此刻生死危机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让他们窒息难当,倍感恐惧,想想云丰那边有一万五千余敌骑,广丰对面有一万余敌骑,乌丹城下还有上万中土步军团,数倍于已方的兵力,这一仗根本没办法打,必败无疑,于是也就没心思去探究秘密,当前最重要的是突围,是保全身家性命,余者皆不在关注范围内。
“步利设,如今敌强我弱,战则不利,退还有一线生机,到底是战还是退,请步利设速作定夺。”苏台卜鲁丹顾及不到许多了,直接向阿史那咄尔表明悲观态度。性命重要,如今突厥人都自身难保,何况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阿史那咄尔面如寒霜,强作镇定,心里却已大乱。战局变化太快了,当真是瞬息万变,前一刻还雄心勃勃与中土对抗,拖死中土军队,让中土人夺取东北的阴谋破灭,这一刻却已被中土军队包围,被中土人打入深渊,危在旦夕,覆灭在即,这个变化也太大太颠覆了,几乎让阿史那咄尔崩溃,而阿史德特古尔和三千五百余控弦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给了他强烈冲击,让他恐惧害怕,其后刀的显身和中土对东北的势在必得,又让他颓丧绝望。
他打不过刀,松漠牙旗也不是中土军队的对手,如今他和松漠牙旗既然低估了对手,掉进了陷阱,再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