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一道冰冷的亮光凭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带着剑鞘末特有的寒风,狠辣无情。
噗吱,正正中了大汉的眉心,大汉在黑暗中瞪直了眼睛,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后倒地不起。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牢狱里,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鲜活。
沈清玉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鲜血,秋水剪眸氤氲着湿润流光,她抿了抿红唇,站直了身体,手里紧握梅花簪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牢狱外面。
“玉娘……”
外面传来一道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在这寂寥而幽深的夜里显得格外干燥而温暖。
沈清玉死死咬住嘴角,直到尝到血迹才松开,惨然一笑。
他会不会嫌弃这样心狠手辣的她?会不会厌恶这样工于心计的她?
而那个挺拔而清越的身影却是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跑着过来。
铛铛铛……
铁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疾风向沈清玉靠近。
沈清玉被那个黑色身影狠狠抱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沈清玉狠狠揉进他的骨子里,他的掌心轻轻地覆上沈清玉的脸,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宽厚,只是带着微微的颤抖。
裴翌清冷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痛苦,小心翼翼地抹去沈清玉的血迹,一点一滴,慢慢地,慢慢地,专注地,竟是丝毫不剩。
声音颤抖,几乎贴着她耳朵劝慰:“什么事都没发生,没事的,你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有,玉娘别怕,什么都没有……”
裴翌把下巴抵在沈清玉的发顶上,怜惜地磨蹭了几下,企图这样能消退她的不安和惊惧,声音却隐隐带着颤抖:“玉娘,玉娘,你说话,你说话呀。别吓我。”
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墨眸尽是不知所措,却不敢说太大声,害怕沈清玉再次受惊。
如墨的星眸闪过毁天灭地的冰冷,李栋行,孤叫你死无全尸。
沈清玉动了动嘴唇,看向裴翌,闻着他身上冷冽的清香,莫名的安定,她很想告诉他不怕,他们都是她亲手杀死的。她怎么会怕,她心如蛇蝎,怎么会怕?
你百般怜惜的女子,不是柔弱的娇花,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而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毒蛇。
那么小心翼翼干嘛,不然她会矫情,不然她会很虚伪。
沈清玉唇畔勾起暖人的笑意,眸子氤氲着不知是刚刚流过的泪水还是现在感动的流光:“疼。”
裴翌闻言放心了高高悬起的心重重落下,玉娘还会知道疼,骤然又惊觉她说疼,小心地把她转过身来:“疼,哪里疼?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沈清玉嘴唇弯弯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而急促的心跳:“疼,你力道那么大,都快被你揉坏了。”
裴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细细地打量沈清玉起来,凭借着他带来的灯笼的微弱亮光,看见沈清玉发丝有些凌乱外,秋水剪眸亮晶晶,除了唇色有些发白外,还算安好。
他紧紧地搂住沈清玉,力道甚至比刚刚的还大,桃花眼璀璨夺目,全然注视着沈清玉,仿佛天地间除了她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帘。
裴翌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更是小心翼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了。”
沈清玉听着裴翌颤抖的声线,黛眉弯弯,全身心地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剧烈的心跳。
忽然觉得,再大的苦楚,在顷刻间都变得极其渺小。
二人深情相拥,仿佛这一刻,他们的爱情无关皮相,无关风月,只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两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紧紧地靠在一起,男的一袭黑色夜行衣,却是丝毫不减卓越风仪,女的红色长裙裹身,稍嫌狼狈,却是绝艳妩媚。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悠长,仿佛刚刚的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过,或者,在他们心里,得知彼此安好,别的再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了。
两人相拥而眠,裴翌霸道而温暖的桎梏把沈清玉全然圈住,密不透风,仿佛一丝缝隙也没有。
清晨微弱的亮光从小口中探了进来,沈清玉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裴翌黑布下轮廓分明的脸庞,这人的眼睫毛长得出奇,在日光下,形成一片扇影。
微弱亮光下,他的肌肤光洁如璞玉,仿佛整个人都镀上月光清华的温润,偏生带着魅惑,不难想象黑布下是怎样绝色的容颜。
沈清玉不禁在心里嘀咕,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看。
裴翌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突然张开桃花眼,清亮明澈的墨眸带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他挑一挑长长的眉毛,促狭道:“我就长得那么好看,让你如此沉迷?”
沈清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大男人用好看来形容自己还嫌不害臊。
而她却是煞有其事地打量了裴翌好看的桃花眼,最终点头。
“美人倾城绝代,小女子心生仰慕。”
裴翌气结,冷冽如玉的肌肤镀上一层红晕,耳根悄悄地红了。
沈清玉黛眉弯弯,心里好笑,这人有时恬不知耻,有时却是这般纯情。
然而裴翌下一句又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他别扭地抿了抿薄唇,最终认真严肃道:“我那么好看,我准你偷偷看我。”
沈清玉一怔,内心仰天长啸。
老天,收了这恬不知耻的妖孽吧。
二人你来我往,也是过了一段时辰。
裴翌看了看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