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圣上为四位成年皇子赐婚。
长幼有序,纵然三皇子的亲事第一个订下来,但所有人都以为第一个办婚事的会是皇长子。但没想到的是,圣上居然第一个定的是二皇子的婚期,朝中众臣因此心里也都有了思量。
圣上第一个定的是二皇子端王的婚期,而端王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颇大,如今的王妃娘娘又出自安国公周家。安国公宝刀未老,世子爷劲头正急,众人便暗暗猜测,莫不是,圣上真的有意于二皇子?
但另一些人却不这样想,四位皇子中如今只有皇长子是亲王爷,如今订了亲事却没有定下婚期。大成国到本朝不过才两代,立储也并无先例,但将皇长子的婚期定在最后,圣上难免不是存着,待三位皇子成了亲,直接封皇长子做太子,入主东宫之意。
但不论是立恭亲王还是立端王,对于兰妃娘娘和四皇子都是不利的。
兰茵殿里,兰妃娘娘捧着一个汤婆子,仍旧是有些轻微的发着抖。五月的天,虽还不十分燥热,但也早早到穿了夏衫的时候了,整个大成国估计也只有兰妃娘娘一个人还抱着汤婆子吧。
“母妃,咱们不能再等了!”被封为明王的四皇子眉宇间笼着戾气,“如今不管父皇心里是想着大哥还是二哥,只要是他心里没想着我,咱们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尤其是二哥居然和安国公的女儿订了亲,安国公归顺了二哥,那就相当于大成的一半兵权都归了他。”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到了邓家的女儿,二哥居然轻轻松松就订了安国公的嫡女。安国公一直保持中立,而外祖父掌着大成的一半兵权,他自然没有多放心思在安国公身上。
谁知道亏就亏在他的疏忽,若是他知道二哥能求到安国公的女儿,他无论怎么也不会想着求娶邓家的女儿的。
“我知道的,你放心。”兰妃有点轻微的发抖,她将汤婆子抱得更紧了些。她畏冷这事是个秘密,多年的深宫浸淫,她在外面再冷都可以装作正常,可回了宫里却是半点也忍不得的。
她问儿子,“你外祖父怎么说?”不待周毓回答又补充道:“你们要商量好了,再告诉我个确切的日子才行。若不然日子有什么差错,再牵扯出事情来就麻烦了,这条路我原本是不想走的,可既然要走,就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周毓不喜欢母亲总是这样,做都做了,还要瞻前顾后战战兢兢的。
好在母亲在外人面前会装,至今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他轻声安慰兰妃,“母妃放心,不会出纰漏的。儿子已经和外祖父商量了多日,母亲这些日子多上心些,差不多在八月初就可以。”
“八月初?那时你可刚刚成亲!”兰妃吃惊的很。
周毓虽然是四皇子,但因着赐婚给三皇子的秀祖母忽然过世,需要守孝一年,所以他的亲事提到了前面。
“母妃不用担心,邓家如今已经和我栓在了一条绳上,到了那个时候,就更不会出什么事了。”周毓想起邓佳私下里同他见面时候的柔情蜜意,一点也不担心。
兰妃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儿子,“你小心着些,邓家被咱们算计了,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就是那邓佳,你也多留个心眼,别惹出了什么事。”
周毓不喜母亲的啰嗦,不耐的道:“知道了母妃,儿子还有事要见外祖父,就先下去了。”
说完朝着兰妃行了礼,恭敬的退出了兰茵殿,一路出了宫去了镇国公府。
六月二十六,大吉,宜嫁娶。
张氏哭着送了女儿出了阁,大红花轿已经看不见影,锣鼓喧天也慢慢听不见声,张氏还是死死抓着儿媳妇的手,小声的流着泪。
风华不由在心里想,若是母亲还在,只怕自己出阁的那日,也会这般依依不舍吧?只可惜,母亲早就不在了……
因着想到母亲,倒是看这个总挑刺的婆婆也顺眼了些,到底她是真心疼爱女儿,此刻也是真的舍不得的。扶着张氏往屋里走,轻声劝着,“娘也莫要太过伤心了,妹妹性子好,王爷也是对妹妹上了心的,这以后定然会过得十分好的。”
张氏哭声顿了顿,看向一脸关切的儿媳妇,心里被劝得舒服了许多,面上却是丝毫不表露出来。反倒是还带了一点得色,“那是自然,我的馨姐儿,自然是才貌人品性格样样好的,以后也定然会过得十分舒心。”
好像是在说,自己才貌人品性格样样不好似得。
风华哭笑不得,“是,娘说的对。那娘就莫要再伤心了,好好歇着,不然三日后妹妹归宁了看着娘瘦了,还怪我这个媳妇没伺候好您呢。”
“……知道你嘴好。”
张氏嘟囔了一句,顺从的进了屋。
看着儿媳妇叫小丫鬟打来温水,亲自服侍自己擦洗了,又捧着甜汤给她喝了,才退了下去。张氏不得不承认一句,她现在对这个儿媳妇,倒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这一个月来她是想尽了法子来拿捏这儿媳妇,可却屡屡吃败仗,不仅一次儿媳妇的错处没抓到,反倒是次次给自己气了个半死。可偏偏她有个什么了,哪怕只是小小的不舒服,这儿媳妇都是放在心上的孝顺。
别说是老爷和儿子了,就是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儿媳妇的用心,自然是也不好再怎么折腾了。
是在端王和周南馨大婚的第二日上午,陶正业被抓的。
为了端王大婚,礼部侍郎陶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