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洗房。
“画眉在哪里?!”
一声冷喝,惊住了满院子正在浆洗的下人。
管着浆洗房的宋嬷嬷听了,忙从房间内钻出来,因着出来的急,刚倒好的热茶洒了自己一袖子。她又急又气,心下把个叫画眉的人给记住了。
“哟,这不是大小姐跟前的杏雨姑娘吗。”宋嬷嬷见着柳眉倒竖的杏雨,忙恬笑着上前打招呼,“杏雨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我派了小丫鬟去拂晓院去听候您的差遣。
杏雨冷冷一笑,“宋嬷嬷您来的正好,可别说这好话来忽悠我了,我们大小姐好好的襦裙送到您这来洗,回头就勾了丝染了色,我看您老还是跟我去夫人面前说一声才好。”
宋嬷嬷忙接了杏雨随手扔的鹅黄长裙,抖抖索索地打开来。
她虽然自己不用做事,但每回主子送来的上等衣裙都要经过她的手检验一番才敢下水去洗的。因而这衣裙一打开,她就记起了这是前儿大小姐那边送来的,当时好好的衣裙,如今腰部往下勾了两条丝,裙角也被染上了些微的红。
世家小姐,谁会穿勾了丝染了色的衣裙?
一条上好的鹅黄襦裙,就这么被毁了。
这浆洗房管事嬷嬷的位置,可是她用攒了大半辈子的十两银子换来的,若是被夫人知道拿办了她,那她不仅白花了银子,差事也会丢了。
“杏雨姑娘,求您替我跟大小姐求求情,千万不要把我送去给夫人啊!”宋嬷嬷一把拽住杏雨,哀哀求道:“我一家老小,可全靠我这点月例银子了,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大家子可都是活不下去了。”
虽说这浆洗房管事嬷嬷的位置没什么大的油水,但胜在轻松,且每月一两银子的例钱,偶尔衣服洗的好,主子们也都会额外赏赐些,她真心害怕失去这个差事。
杏雨顺从地被宋嬷嬷拽着手,面上仍是一片气愤,“嬷嬷,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看看这裙子,大小姐是再不会穿了的。如今她正在气头上,若是你这般不给个说法,我也没法交代啊。”
宋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杏雨姑娘说的是。”说罢转头高喊,“画眉,画眉你给我出来!”
接着一名穿着粗布青衣的女子急速走了过来,声音里带了丝不自觉的颤抖:“嬷嬷,您找我什么事?”
宋嬷嬷一把将裙子丢进她怀里,拉了她上前胡乱打了几巴掌,“画眉,你看看这裙子!大小姐好好的裙子,就叫你给洗坏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嬷嬷,我没有,这裙子我收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画眉看着裙子,急急分辨道。
“难不成我还冤枉你了?你仔细看看着裙子的腰部和裙摆,勾丝染色那么明显,你是有几个胆子敢说胡话?”杏雨看着宋嬷嬷,“宋嬷嬷,这画眉犯的错,我原不该找你的事儿,只是如今她不肯承认,这却是你这个管事的办事不利了。我成日忙得很,也没时间跟你瞎耗,我先回去,你今晚上不给我个说法,我也只有明儿去禀了夫人了。”
杏雨回了拂晓院,脸上还尤带着不岔。
脚步重重地进了内室,见了风华就忍不住抱怨,“小姐就是好脾气,如今那丫头还死不承认是她做的呢,依我看小姐就该拖了她去打上几板子,看她还敢不敢否认!”
风华和桃夏对视了一眼,皆笑了。
画眉没有做过,自是要辨别几句了,更何况画眉今年二十四,杏雨不过才十二,居然就称人家是丫头了。
桃夏便问道:“那宋嬷嬷如何说了?”
“宋嬷嬷倒是个识趣的,我一说明来意她就道歉了,我已经说了这事交由她来处理了,估摸着不要多久就会来回话了吧。”杏雨丢下茶杯,替宋嬷嬷解释着。
而迎风阁这边,袁嬷嬷也将浆洗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薛氏。
因着之前将军夫人张氏来了一趟后,小薛氏的禁足早就不存在了,如今家里的事情也早就回到她的手里打理。
听了这话,翻账本的手停了停,望着袁嬷嬷道:“我总觉得这丫头怪怪地,上回的事情她那么轻巧就逃过去不说,还害得我被老爷责罚。这回,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我记得,这个叫画眉的丫头,好像是那人当初的二等丫头?”
袁嬷嬷却不以为意,笑道:“大小姐如今才十二岁,早前跟着老爷在柳州,自然是唯我独尊惯了的。如今不过是见着下人不小心,大小姐脾气犯了罢了,夫人不必多想。上回的事情也是赶巧,谁晓得就偷拿出那人的帕子来呢。”
之前的陶夫人,薛大小姐薛玉璃,袁嬷嬷并不敢在小薛氏跟前提及。不论是哪一个称呼,都会被小薛氏所不满。
小薛氏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画眉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当初也没怎么伺候过那人。想来风华那丫头也不知道什么,吩咐袁嬷嬷道:“你盯着看一下,若是没事就算了,下人们洗坏个衣裙也正常,别叫她太小家子气了,丢人。”
袁嬷嬷点头应是,心下却知道,若是洗坏的是二小姐或者是夫人自己的衣裙,绝对不可能这样轻巧地揭过去的。
“对了,晚些把霜华叫到你那里去,老爷已是不满意了,你教她些规矩,别下回再出了丑惹了老爷,那老虔婆又推到我这里来。”小薛氏想起陶老太太,不由得一阵头疼。
袁嬷嬷道:“夫人不若给三小姐请个教养嬷嬷吧,我虽懂这些规矩,但若是我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