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亲眼见证了爆炸的这一幕,比想象中还要惨烈,因为为了看清楚,他躲开的距离不够,听力受到了永久性损伤,肩膀上也有一处爆丨炸物的穿透伤,然他右手损失了一部分功能。
只是这一切其实都不算什么,比起已经失去的,这些算什么呢?
他带着伤,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回到了久违的博内特大宅,这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生命力,明明所有东西都没有变动,可明明白白的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和克里斯年幼时候记忆里的博内特大宅重叠到了一起,这个曾经是家的地方,重又变成一处收容他的房子。
埃蒙德在这段时间里迅速的衰老了,眼睛里没有了神采,皮肤松弛了下来,头发也变得花白。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久久无言,最后是艾德蒙先开的口,用最简洁的句子问:“办好了?”
克里斯听不见,但经过这些日子,他也能看懂一些唇语,在加上他们之间现在能说的事情,也只有这些而已,便点点头。
埃蒙德也点点头,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孩子的人,对两个孩子的爱,更多的都是建立在对谢曼的爱上,所以难免对小儿子更偏爱一些。
长久以来,他也有意识的教导着克里斯,想让他成为小儿子最好的副手。
只是也不知道应该说他的教育是成功还是失败,克里斯成长的很优秀,并不会为了个人喜好而影响家族利益。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结交了安德烈,并成为了安德烈口中的,所谓的朋友。
然后,这个疯子毁了他们的家。
埃蒙德在这段时间里,不止一次的反省过自己,如果,如果他对两个孩子的期望能够一样,如果克里斯肩上没有那么多的责任,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想再多,也只能是,如果而已。
埃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精气神都像是随着这声叹息被从他的体内抽离。
克里斯终于开口,问:“母亲她,怎么样了?”
埃蒙德听到他问起谢曼,整个人都像是在瞬间更加苍老了,他张了张嘴,想到太复杂的句子,大儿子应该是理解不了,就从桌上拿了纸笔。
他犹豫了一会,才落笔,在纸上艰难的写道:“还是老样子。”
谢曼已经没有了清醒的时候,人也不认识了,好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克里斯将那句话看在眼里,重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以后,他站起身来,离开了。
在那以后,克里斯去过许多地方,却再也没有回到过博内特大宅,那些属于曾经的快乐的记忆,变成了他不敢触碰的禁区。
他有时候活的像是一个流浪汉,喝醉了,就睡倒在街头,迷迷糊糊的想,或许这就是他本来应该过的日子,他本来就没有家,那些过往的一切,可能都是他喝醉了以后,做的一个梦。
而每一年,每当天气开始转冷,商家们一个个开始宣传即将圣诞的时候,克里斯就会拿着酒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难得又把自己收拾干净,身旁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盒,手里拿着手机,里面放着音乐,其实听不见,但是伊森的生日,应该有一首生日快乐歌才行。
时间像是变得没了意义,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然后等来了谢曼去世的消息,在梦里走的,医生说一切都很平静。
克里斯回去参加了葬礼,看到了越发衰老的埃蒙德,他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睛里仅剩的光彩也没有了,看着比身边的老管家查理还要老迈。
这一天仿佛是两个人的葬礼,哪怕埃蒙德还活着,但克里斯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谢曼一起下葬了。
而克里斯没想到的是,埃蒙在一切结束以后,将原本要离开的他叫住了。
埃蒙德拿着笔的手有克制不住的颤抖,曾经漂亮的一手字,现在也变得歪斜。
埃蒙在纸上写:“不要再过那种日子了,你是她爱的孩子。”
克里斯看着那句话,却掉下眼泪来,他说:“她可能后悔留下了我。”
如果没有他,这个家就是一家三口,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埃蒙德伸手点点那句话的后半段,将本子塞到了克里斯手里,没有再多说,在查理的搀扶下,脚步蹒跚的走了。
克里斯没有留下,因为他知道,埃蒙心里或许没有怨恨他,但这个家里仅剩的两个人的关系,却也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们的家,终究还是散了。
但克里斯振作了起来,他在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很小的酒吧,在酒吧里放的音乐,是曾经伊森写过的歌,又或者他爱听的。
小镇上不少人都笑,耳朵听不见,酒吧里也要放音乐,这老板也是很有服务精神,当然要是能放一些更适合配酒的歌就好了。
克里斯不管他们说什么,每天照常开着营业,照常放歌,日子就这么过着,以为就这样下去了,不会变了。
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克里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虽然说不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那眉眼之间,和他的弟弟伊森真的好像!
容晋是没想到远在国外的偏僻小镇,竟然还能听到自己唱的歌的,所以才会走进来看看,想看是不是华人在这里开的店,却没想到,老板竟然是个地道的外国人。
容晋还真不知道自己国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