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的图纸比程平的复杂得多, 标注也更细。
“竹筒之间首尾套接,只要粗细合适, 外面缠上麻绳, 再涂以油灰, 想来能用一段时间不至漏水。”
“这个汲卤筒上的活塞子,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我们先试试熟皮, 时间长了,铁的许会生锈。”
“这是取碎石土的铁盏。”
慧明把程平画的抽象派大饼都具体化了, 又对程平道“你那几个钻孔机关的图甚好, 我路上闲暇无事,做了两个木头的。”
说着慧明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物什来。
其中有一个, 程平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产生了某些邪恶的联想。如果不是上面的螺纹, 多么像而且上面还有两个圆形把手。
程平不自然地偷看了陆允明一眼, 见他并无异色, 而慧明和尚正在用这个钻陆允明帐篷里的地面程平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淫者见淫了。
“这若是铁的,快速转动起来, 金石可破。”
程平握拳在唇边轻咳“症结就在这儿, 主要就是缺动力。”
慧明笑道“小郎君用词何其准哉动力可不就是动力吗”
程平尴尬一笑。
慧明嫌弃地看一眼陆允明,又对程平笑说“陆五肯定没做过,不知小郎君可曾舂过米”
我也没有。程平挠挠头, 终于跟座主又坐在同一条板凳上了。
慧明和尚无奈地叹口气, “朝廷找你们这些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的当官”
程平帮他补上“吃枣药丸”。
陆允明笑着皱眉, 却没说什么。
慧明和尚拿过一张图纸,“那我说,你们听着就是了。我们虽然没办法弄出让钻孔机关转动的动力,却也有笨法子用舂米的办法硬舂。”
他指着图道,“以足踏之,舂碎地层,下入竹筒,然后悬铁盏下去把碎石粉挖上来。”
程平看着图秒懂,杠杆原理。
陆允明点点头,“我即刻着人伐大竹,并招铁匠做这些东西。”
其实这些天程平已经祸害了一些竹子了,也请教了一些当地匠人,只是效果都不理想。慧明和尚这样的专业人士来了,有他领导课题研究,新的一波“实验”自然马上开始。
程平跑前跑后地跟着“导师”忙活,众官员倒也没人说什么与个僧人并些工匠弄些奇淫技巧的东西,能有什么大出息
况且大家也被陆允明操练起来,有的核对本县盐账,有的被派出在附近各县各点暗查食盐收购价,有的去探看食盐运输情况哪一个名目都比做机关更正经些。
程平很喜欢慧明和尚这位最好谑语,吐得一口好槽,又知道很多笑话,很有点后世段子手风范。
程平自己也爱吐槽,但是一般不敢说出来,只好憋在肚子里。
而慧明和尚没那么多忌讳,比如他说当代的茶饮“加盐加胡椒加姜加羊油活像喂豚彘的”说长安人爱游玩“有山有水的地方就有长安人。”说秋雨“淋淋漓漓,就像尿不尽一样。”
程平“”
他又说迂腐读书人的笑话,“吾尝与一士子同行。他的东西掉了,吾好心提醒他,郎君的东西落地了那士子却道是及地及第了。他那僮仆把东西捡起来放好,笑道奴已经放好了,凭走到天边去,再也不会及地了。”1
程平差点笑出猪叫声。
对于陆尚书,慧明禅师也不放过。
“陆五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那时候纵酒走马、吹箫看花,很是洒脱”
程平想想陆允明醉酒时的桃花眼儿,嗯,五陵少年,裘马轻狂,可以想象。
“如今比庙里的菩萨还要宝相庄严些。”慧明道。
程平再点头,那天在菩提寺,这种感觉很明显。
“一定是年纪大了,又没娶妻的缘故,便少了些烟火气。”
程平咧嘴笑起来。
“咳,咳”陆允明负着手走进竹林。
程平连忙站起,对他叉手行礼。
陆允明不理她,只近前看浸水的套筒漏没漏水。
程平讪讪的,其实我就是听听,又没说什么。
慧明和尚却不乐意了“你咳嗽什么喉咙不好还是我说的不对你再不去取新妇生娃娃,九郎、十七郎他们的小郎君都该娶亲了。”
陆允明抿抿嘴,对慧明实在没办法。
慧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认得一个胡僧”
看陆允明脸黑起来,慧明悻悻的,“不过是问问。”
程平一脸的严肃恭敬,在心里却已经笑得打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这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如果我长期不娶媳妇,是不是也有人建议我去看男科
慧明槽吐得好,活儿干得也好。
不几日,铁匠把几个钻头打了出来,这边舂车、竹筒也做得了,把东西都组装好,慧明指挥着人在度好的卤脉上开始凿井。
几个钻头里,还是慧明设计的碓嘴型的最好用,程平的现代货惨遭淘汰,毕竟动力不同,作用原理不同。
开始大家只是好奇地看热闹,后来越舂越深,便有人看出了门道,尤其户部司的崔员外郎,时常来看看,又请教慧明其中的原理。事实上,度脉的事崔员外郎也格外上心是位做事认真、做人积极的。
不知是不是运气格外好,不过旬余便已经打到了咸泉卤脉。官员们听说了,都围过来等候“见证奇迹”。
只见两个仆役摇动拴着绳索的手柄,用辘轳车引上一个细竹筒来。
竹筒上来,仆役把架子上的木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