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嘶鸣,火星四溅,一招交手之后,李定国纹丝不动,反倒是尚可喜,只觉一股大力由兵器灌入,直震得他浑身一抖。
黄口孺子,岂敢与我争锋?尚可喜不识李定国,但见一员面若冠玉的年轻小将,拍马挥舞长戟向着自己杀来,鄙视之心顿生。但是没想到李定国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道,震惊之下的尚可喜,方才知道自己有轻敌之嫌,未及多想,李定国一戟快过一戟,如狂澜巨浪一般袭卷而至。
十招一过,尚可喜已无还手之力,只能穷于招架,偶然偷得空隙出来,反击上一招半式,却轻易的被李定国化解。若是尚可喜正当壮年,此刻也最多只能与李定国不过平分秋色罢了,但眼下其年事已高,气力方面毕竟有所衰弱,难敌正是年轻的李定国。
两军主将在厮杀酣战,手下的将士们一样在血战之中,尚可喜手下的五千汉八旗虽然骁勇,但们所面对的,却不是孱弱之兵,而是强悍善战的大西军,而且都是士气高昂、战意正浓的一万健儿。这些年轻骁勇的健儿,追随着李定国参加了四川保卫战,守卫汉州,攻打剑州,在前不久又历经济南之战、德州之战等诸般大战,可谓是身经百战,他们的战斗力,是那些普通的明军所难以匹敌的。骑军与步军绞杀在一场,诺大的一座营垒,顷刻间便化为一座血池,喊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枪炮之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得闻。
大清的天下,难道就这样覆没了吗?曾经强大的不可一世,打的明军望而生畏、闻清军变色,一切仿佛都如梦幻的气泡一样,就这样被刺破。
“啊……”心如死灰的尚可喜,突然之间悲啸一声,整个人如发了疯一般发起反扑。他深知自己已经成了弃子,虽然不想,却也没有办法,他若是不死在这里,不仅仅是他,就是他远在辽东的家人,也是必将全族覆灭,以一人之性命保全全家的富贵,他只能舍弃自己了。
十几招过后,尚可喜是破绽百出,心神意乱,拼命也是无济于事,李定国毫不留情,凌烈的一戟斜劈而出,只听咔的一声闷响,锐锋无比的戟刃,切破铠甲,径直割破了尚可喜的家中,深入他的骨肉之中。尚可喜一声惨叫,剧痛之下,浑身一抖,手中之刀拿捏不住,脱手而落。
正在这时,四围的明军士卒趁势而上,十余柄枪矛利刃,几乎在同一时间戳入尚可喜的身体。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尚可喜整个人被刺成了蜂窝,立毙当场。
残阳如血,风卷起了地上青黄色的树叶,一片树叶垂到了曹变蛟的甲胄之上,曹变蛟轻轻拨了拨,束紧了裹身的紫袍,正前方的战场,厮杀惨烈,方圆十数里原野战场,已然化成了一片名符其实的血沼泽,所剩不多的清军士卒在血腥的泥泞中拼死而战,血腥蒙蔽了他们的神智,此刻他们已经变成失去理智的野兽,心中只有杀戮二字。
滚滚尘烟中,有一支骑兵从清军后方杀到,毫无凝滞的直接到清军的后侧翼,给那些顽抗的敌人致命的一击。那突然杀入的数千骑兵,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后方被袭的清军,很快便陷入土崩瓦解之势,加之主将阵亡,明军势大难敌,成百上千疲惫的清军士卒开始溃逃,须臾之间整条战线便如大堤崩决一般。
兵败如山倒,数千清军溃散起来,自相倾轧踩踏就不知死伤多少,而穷追于后的明军将士,则是气势旺盛之极,刀劈枪刺,火枪射杀,弓弩疾射,无情的收割着对方的性命。祖大乐率领五千铁骑,挥军掩杀阻绝他们的退路,三万明军将士奋勇向前,如虎狼一般驱赶着溃逃的敌人,杀意浓浓,一个不留。
陕西凤翔,此时此刻也是一场大战正惨烈的进行着。一方是从褒斜谷之中逃出生天的吴三桂,一方是刚刚率军攻取凤翔的高承恩,高承恩也是没想到,吴三桂的人马进行从汉中杀回来了,但是他也并没有退缩,主动迎战,视死如归。
高承恩猛抬头间,只见一道白影破风而来,那一柄硕大无朋的长刀,挟着穿山破云之势,呼啸而来。高承恩不及多想,急是以刀背相抵,瞬息之间,锐鸣之音贯穿五脏六腑,高承恩只觉刀上有雷霆之力撞来,直震得他气血为之一滞。这般刚猛至极的力道,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达到,而吴三桂就是其中一人。
两马交错之际,大批的明军士卒冲上前来,堵住了被关宁军撕裂的缺口。张献忠就是死在清军手中的,虽说孙可望是叛贼,但是高承恩对他还是有一丝旧主之情的,每当想起张献忠之死,高承恩都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恨意,恨不得杀光清军。
公仇私恨,眼见那令人切齿的国贼吴三桂就在跟前,高承恩的双目中,顿时迸发出愤怒之极的火焰,一声暴喝,纵马挥刀便向吴三桂再一次杀来。但见人影一顿,数步之外的吴三桂,如铁塔般出现在高承恩眼前,手中大刀挟着无上的威势横扫而来,化解了高承恩的招式,吴三桂的眼中还带着浓浓的蔑视。
高承恩看到吴三桂如此,顿时恼羞成怒,便是施展开一身的手段,与吴三桂博死相拼,随着厮杀的继续,武艺和体力不及的高承恩,慢慢被拖入了下风,待到战到二三十招时,这野兽般的战士,已是汗如雨下,气喘如牛。而吴三桂尽管同样汗水浸湿了战袍,但他显然要比高承恩要轻松许多。
仇视、愤怒、焦虑、不屈……高承恩狰狞的面容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