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拿起礼单仔细看过,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孙一鸣送漠北送来的,无非是些羊毛、蘑菇、鹿茸、木耳之类的东西,尽管数量或许有些夸张,看样子起码能装满一整车,但以他和蒋轩的关系而言,也不算太过稀奇。
“照这么个送法,孙大人派回来送年节礼的队伍想必很是壮观了!”陆清容还是感慨道。
“那倒没有。他这次除了咱们府里,就还送了镇北将军府而已。”蒋轩笑着说道。
“就这两家?”陆清容十分意外,若真是这样,那孙一鸣也太过随心所欲了,“连辅政王府都没送吗?”
好歹他们也是亲戚,虽说如今辅政王几乎等同于被软禁了,但总归爵位还在,应有的礼数总是不好省去的。
“没送。”蒋轩也明白陆清容的想法,“此时如果跟那边没仇的人,必定都是不会去送什么年节礼的。对于辅政王来说,没有什么比满朝文武对他的漠视来的更安全了。”
陆清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仍旧腹诽着孙一鸣行事果然特立独行。毕竟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即使再独来独往的人,也不至于只与这两家交好吧?更何况他与镇北将军府应该是才结交没多久,要不也不用每次过去都要由蒋轩带着了。
陆清容此刻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孙一鸣与江凌甚为投缘了,这么看来,二人的确是有些相似之处……
见她半天都没有出声,蒋轩又接着说道:“孙大人还来了信,说他们也才到漠北没几天,好在带了江凌随行,果真帮上不少忙,想不到他也只是去过漠北一次,却对所经之路烂熟于心,竟是比当地人还要通透些。”
“他若是用心。这对他的确不是件难事。”陆清容随口说道。
蒋轩那边却突然没了动静。
陆清容好奇地看过去。
这才看到蒋轩把手缓缓伸向怀中,取出一个封信来:“孙大人的来信之中,还夹了这么一封。”一边说,一边递到了她的面前。
陆清容闻言。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伸手接过信,果然在那信封之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讳,无疑是出自江凌的手笔。
在信封之上公然写出女子的闺名,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了。更何况还夹在寄给蒋轩的信中……
陆清容看着信封上那三个大字,只觉得头疼。
若不是有江凌和孙一鸣这种极致的组合,想必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如此刻这般,甚是尴尬地对着面前这封信。
而此时的蒋轩,表情明显更不自然。
想起上次在陆清容面前提起江凌,不知是被她误当做对她的不信任,还是旁的什么原因,总之在那之后,足足跟他别扭了好些天,直到二人一起从了枫栌山回来。才有所改善。
故而当蒋轩看到江凌的信,难免就想起了那一次,不过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要拿给陆清容看的。
陆清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又抬头看着一脸纠结的蒋轩。
好在此时堂屋之中只有他们二人,陆清容索性当着蒋轩的面,直接撕开了信封。
此情此景,她着实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陆清容一边取出信纸,一边在心里腹诽着江凌的鲁莽行径,只希望里面不要再有什么更为鲁莽的东西才好。
信纸只有很薄的一张。展开来看,又是一幅画。
与上次那张气势磅礴的山海关有所不同,这次这幅乍一看显得有些杂乱。
荒无人烟的戈壁,广阔无垠的沙漠。蜿蜒曲折的河流,宁静悠远的湖泊……所有的这一切,都出现在了同一幅画上。
看着画中错综复杂的各式场景,陆清容反而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似乎这一切就该如此自然地分布在同一张纸上。
只不过这种画风,不用说在大齐朝了。即使很久以前陆清容身处的现代,也并不多见。
她对绘画没什么研究,此时只觉得这有那么一股超现实的味道。
但这一切还都是次要的,当看到眼前只有一张画,未曾见到任何只言片语,陆清容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
毕竟当着蒋轩的面,这要再搞出什么信中信来,她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见蒋轩在自己看信的时候,一直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陆清容主动把那幅画递了过去。
蒋轩先是有些犹豫的,见她十分坚持,方才伸手接过。
“这是江凌画的?”蒋轩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小时候看过他给江姐姐画的故事,就是这种笔法。”陆清容也凑了过去。
“没想到他画得这样好!”蒋轩笑着感叹道:“我是去过漠北的,若让我找出把漠北描绘得最传神的画作,必然以这幅画为首。”
陆清容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也太夸张了,这种连着色都没有的画,如何就能是最好的了!”
大齐朝的名画,陆清容还是见过一些的,眼前这张明显不属于那种单一墨色的画风,像这种精细描画的,大都要上了颜色,才能算得上一幅完整的作品。
蒋轩却摇了摇头:“这回你可说错了,若真是带了颜色,那也就不是漠北了!”
话音未落,陆清容便发觉蒋轩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他脸上的表情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向往。
陆清容顺势挽住了蒋轩的手臂,一脸虔诚地说道:“以后我们也去漠北吧,我们两个一起!”
蒋轩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揽了下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