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被她这句“自家人”说来了气,声音却平淡无波:“我没有姓贺的家人。”不给邱沐云纠缠此事的机会,她接着说道:“打人的事情,现在还没个定论,如何知道该由谁来认错?”
贺岚这时在远处听见了她的话,居然自己站起身来,跑到他们这边,指着煦哥儿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他还推我!”
陆清容微微俯身,温声问道:“他为什么要打你呢?”
贺岚突然一愣,没有回答她,复又坐回地上,竟是接着哭闹起来。
“他为什么打人,我们怎么会知道!”邱沐云立刻接话,“岚哥儿刚才已经说过,他就是直接跑过来打人的!”
邱沐云这话乍一听倒是没什么问题,却经不起推敲。
陆清容心中失笑。她并不十分确信煦哥儿是否真打了人,但是毫无原因的“直接跑过来打人”,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若说是贺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到了他,也有些说不通,单看贺岚刚才那副神情,就必定是有所隐瞒的。
旁边的陆芳玉问起煦哥儿当时的情况,却只得了他一句“我绝对不会认错”的答复,至于其他,便再也不肯张口了。
陆清容左右环顾了一番,随即缓缓说道:“这里是后院视野最开阔的地方,院门前、厢房里、后山上,总不会没有一个人见到当时的情景吧?”
正在此时,贺岚突然又停住了哭声,指着靠近后山的池塘边一处角落:“他是在那里打的我!还把我推倒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的确是个略显隐蔽的地方,不易被人发现,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陆清容这才忍着笑说道:“难不成这孩子在此哭闹之前,已经把之前的衣裳换下了?”
她这话是对着邱沐云说的。
在场众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此时光隐寺后院里,只有中间铺着石砖的地方晒干了水迹,而池塘边那等偏僻之处,地上还都是一踩一脚泥的样子,别说“被推倒”了,即便是走过去,脚上都不可能不沾泥土。反观贺岚,通身只有在坐地哭喊时沾了些浮尘而已。
任邱沐云如何护犊心切,在这种明显的谎言面前,也无从反驳。
但她仍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身边那个粉衣丫鬟,立刻又来了精神:“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现在就把你看见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丫鬟本已十分委屈,现在又被邱沐云那凌厉的眼神盯住不放,心中恐慌,口不择言道:“奴婢……奴婢也看见了!咱们哥儿年纪小,记不真切,就是在这里,我看见他动手打人了!”语罢,还捂着那只受伤的胳膊,指了指煦哥儿。
碰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陆清容顿感头疼。
邱沐云却对自己的失态丝毫没有察觉,甚至还因此而得意。
“一派胡言!”不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异常稚嫩,却威严十足。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年轻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向她们这边走来。
待看清这二人的面容,后院之中众人连忙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