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一身酒气的宋世祥,方才回到了承平侯府。
贺清宛对他的晚归早就习以为常。
何况有的时候,宋世祥即便是回来了,也不睡在自己屋里。
正因如此,当宋世祥摇摇晃晃地进了内室,看到屋中漆黑一片,贺清宛也早就歇下,心里突然又腾起一阵无名火。
高声喊来丫鬟点灯,他故意闹出很大的动静。
立刻有丫鬟应声而入,默默点上灯,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看着宋世祥的样子,但凡是个有眼色的都知道,此时若在内室久留,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屋中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贺清宛迷迷糊糊睁开眼,登时被屋中的光线一刺,眯着眼问道:“二爷回来了?”
宋世祥没吭声,几步走到床边,猛地将被子掀起。
这阵突如其来的凉意,使得贺清宛浑身一激灵,立刻变得格外清醒。
只见宋世祥站在床边,身体微微晃动,双眸涣散,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戾气。
事实上,根本不用看,闻到那阵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的酒味,贺清宛就已经明白,他这肯定又是喝醉了。
自从当上这个从九品的司狱,宋世祥突然就来了精神。
近几日,他总是呼朋唤友,日日花天酒地。有时候喝个烂醉,一回来就折腾自己,还有时候压根就留在了外面,夜不归宿。
贺清宛就不明白了,一个从九品的司狱,就能让他得意到这般田地?
贺清宛刚被吵醒又遇冷风,此时再看着眼前之人,脸色红得厉害,站都站不稳,她心里愈加烦躁。
宋世祥哪里知道她的心情,刚一掀开被子,就不管不顾地要往床上躺。
贺清宛本就有些反感。此刻见他竟然不更衣梳洗就要上床,更是恼火。
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她一反往日的逆来顺受,竟轻轻退了宋世祥一把。以示抗拒。
却不想,宋世祥本就晕得有些瘫软,被她这么一推,愣是直接滚到了地上。
贺清宛大惊,连忙下来搀扶。
宋世祥顾自生着闷气。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熄了灯,睡觉!”
“二爷还是先换身衣裳吧,歇下也能清爽些。”贺清宛尽量温声说道。
“不换!难不成你还要嫌弃我了?”宋世祥的口吻自带着一股蛮横。
见他的声音骤然提高,贺清宛提醒道:“二爷还是小声一点,若是让人听了,传到侯爷耳中,免不得又是一番教训。”
一听她搬出父亲来压自己,宋世祥怎么可能服气:“我现在可是有官职的人,父亲必定也要客气一些的!”
平日见他为一个从九品的官职沾沾自喜,贺清宛已经很是烦闷。这时更是没能忍住,出言相劝。
“二爷还是该谦逊着些,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总不能在这司狱的位置上做一辈子不是!”贺清宛的声音极轻。
她总算说出了多日以来憋在心中的话。
然而话音刚落,宋世祥登时火冒三丈。
她果然还是不满意自己!
而且居然还敢当面教训起自己来!
宋世祥一把推开正搀扶着自己的贺清宛,另一只手瞬间抬起,冲着贺清宛的左脸,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伴随着一声脆响,贺清宛立时倒在了床上。
其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你还管起老子来了!”宋世祥的怒气不言而喻。
贺清宛被这一巴掌扇过来。耳边立时翁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宋世祥不依不饶:“你是怎么嫁过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入府快半年都无所出,没有半点用处!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胆子。指点起老子的事来!”
借着酒劲,宋世祥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数落起她来。
贺清宛逐渐缓过了神。
其实宋世祥不是第一次跟她动手了,虽然之前他就有此习惯,最近却有些变本加厉。不过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就让他如此找不着北。以后若真让他爬上去了,岂不是要整天对自己拳脚相加?
想及此处,贺清宛心里突然一阵委屈,因而开始慌不择言。
“无所出,那就一定是因为我吗?”贺清宛的反问很有些气势。
她这并非凭空指责。
宋世祥在花丛之中流连数年,再算上家里的通房,也没听说谁有过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世祥并不十分清醒,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或许因为你也说不定!”贺清宛的胆子越来越大。
宋世祥总算明白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一派胡言,老子行不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反正没听说谁有了身子的!”贺清宛认了死理,揪住这事不放。
宋世祥一听这话,反倒降了些火气:“你知道个屁!想当初……”
他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往下说,顿住片刻后,转身摔门而去。
贺清宛仍保持着歪在床上的姿势,心里已经顾不上委屈,而是反复寻思着宋世祥出门前的那句话。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当初对宋世祥的名声早有耳闻,因此在嫁入宋家之前,母亲已经帮她仔细调查了一番。
虽然宋世祥的确如传闻中那般,身边女人不断,却从未有过子嗣。就连承平侯府里的通房们从不服药,却并未有人有过身孕,邱沐云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刚刚宋世祥的酒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