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看着面前二人,心里忍不住想到,若是蒋轩见了她们这副娇柔隐忍的模样,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心无波澜……
很快收回心神,只见吴七娘和吴十娘已经没再说话,而是静静站在原地,唯唯诺诺之态尽显。
陆清容知道,她们的解释倒不像假话。
毕竟是吴太后精挑细选过的人,又是吴氏旁支,就算关系扯得再远,也总不至于沦落到平素在家里要干粗活的地步。
“你们哪来的那么多衣裳可洗?”陆清容问道,声音仍听不出喜怒。
这次吴十娘答得极快:“是采梅和采莲拿给我们洗的!”
“她们?”陆清容似乎也能猜到一些,“都让你们洗什么了?”
“有衣裳、床单,还有……”吴十娘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急了,此时刻意放缓了语速,声音柔和许多。
这时,吴七娘却再次打断了她,用着比她还要温和的口吻:“也就是几件衣裳而已,没太多其他的了。”
陆清容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较真,只是问道:“你们为何要给她们洗衣裳?”
这一次,吴十娘被吴七娘斜睨了一眼,没有再抢着说话。
唯有吴七娘缓缓开口:“奴婢们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侯府服侍在漠北战场上负伤的靖远侯世子。但因奴婢们粗手笨脚的,也没能好好服侍世子爷,心里十分愧疚,这才想着,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身为丫鬟,总不好就这样待在榆院里吃闲饭。”
陆清容面色无波,心里却忍不住笑道,难得这个吴七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这榆院里。还真就有不少吃闲饭的丫鬟……
但笑归笑,陆清容还是有些警觉的。
只因吴七娘说的这些话,太过周全。
先是点出她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而且明明是被蒋轩拒绝接近。却说成是因为“自己粗手笨脚”,同时又把“丫鬟”的身份再次重申,以显示足够的自知之明。
陆清容简直觉得,自从她来到大齐朝,还没见过说话如此妥帖的丫鬟。
“行了。你们也别这样妄自菲薄了。”陆清容并不算很有耐心,“世子和我,都不喜欢旁边围着一大群人,这才不用太多人伺候,你们也不用愧疚,能安分守己地待在榆院,就算是对太后娘娘和世子爷最好的交代了。”
说完,陆清容挥手道:“下去歇了吧,以后采梅采莲若是再指使你们做事,不用理她们便可!”
吴七娘和吴十娘闻言。立刻应下,一前一后退了下去。
回去的一路上,吴十娘都有些不情不愿,待到回了她们二人同住的屋子,她脸上的不忿变得更加明显。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又是夫人主动问起的,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吴十娘气呼呼地质问,完全不见刚才的娇柔。
“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更多的实话?”吴七娘无奈地摇着头。
“当然有!哪里只是帮她们洗衣裳,还有床单被褥等等一大堆东西。我就纳闷了,她们就两个人,哪里弄来那么些东西的!”吴十娘现在想起,还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的都是实情。
原想着初来乍到。为了和榆院里的丫鬟们搞好关系,不过是主动了那么一次,没承想,那个采梅和采莲还就没完没了了,一天到晚拿了东西给她们洗,这短短一个月的工夫。连那二人屋里的床帏幔帐都洗了两遍了……
吴十娘越想越生气。
“你小点声,旁边可就是她们的屋子,小心隔墙有耳。”吴七娘的声音一直很轻。
“这么好的机会,刚才为何不让我说话?”吴十娘继续追问,但也听话地放低了声音。
“说了又有什么用?无非是给那二人告状而已。你别忘了,太后娘娘让咱们来到侯府,可不是为了跟个丫鬟争长短的!”
吴十娘闻言,顿时有些讪讪然,却仍争辩:“该争还是要争吧!毕竟少一个是一个!”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少干为妙!”吴七娘不赞同她的话,“世子爷明显是不信任你我,甚至连太后娘娘的面子都能不给,就这么凉着咱们。你倒是说说,这些问题,是斗倒一个采梅采莲就能解决的吗?”
吴十娘这次终于蔫了,不再嘴硬,转而感叹道:“刚刚若是世子爷也在场,就好了。”
“这话怎么讲?”吴七娘眉间不见舒展。
“大伯母不是说过,男人都是有保护欲的,对可怜的女子最没有招架之力!”吴十娘想起她们来之前,安乐侯夫人的一番话。
“那也要分人!这一个月来,你还看不出来吗?采梅和采莲自持相貌出众,又是沁宜院送过来的人,便在丫鬟里面趾高气昂,但你可曾见世子爷理过她们?宠爱那就更不用说了!”
“那……咱们怎么办?”
吴七娘只沉默了一瞬:“当然是直接从世子身上下手!只是恐怕得绕过夫人才行。世子爷明显很看重夫人,刚才不让你告状,就是不想在夫人面前惹她不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尽量不要惹夫人注意为好。”
“就按你说得办!而且夫人年纪轻,性子温和,糊弄起来应给容易得很!”吴十娘信心百倍,突然又想到:“可是咱们怎样才能接近世子爷呢?世子爷除了去书房,就是在夫人屋里……那书房又不让人进……”
“你先不要小看了夫人!她小小年纪,能把世子爷如此稳稳地拴在屋里,单凭这点,就已经不容小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