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行刺皇长孙的刺客竟然是番蒙人,陆清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萨托。
但这个念想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间。
因为陆清容亲身经历了当时的情形。
如果说番蒙人去光隐寺胡乱比划了一阵,并最终以牺牲性命为代价,就为了一切矛头直指燕国公府,继而引向景王府……
陆清容完全想不出理由,为何萨托会要这么干。
但蒋轩言之凿凿地保证,那些刺客是番蒙人,便肯定不会有错。
“这些番蒙人,到底是何人主使?为何要以此陷害燕国公府?”陆清容的声音极低。
蒋轩沉默,片刻过后,才下决心道:“这个若查起来,恐怕就要费些时日了,需要派人带着画像远走漠北,同时京城周围也不能松懈,以防仍有其他番蒙人埋伏在暗处。”
陆清容点了点头,一时也想不出其他。
蒋轩却接着说道:“但是这些,都要以后在暗中追查,这两天内,我就打算向皇上奏报交差了。”
陆清容不明其意,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蒋轩起初有些犹豫,但想到陆清容与一般深宅妇人极其不同,平日这种事向来一点就通,此刻也没了顾虑。
“刺客是番蒙人,这个结论,用来给皇上交差,就足够了。”蒋轩简单说道。
陆清容瞬间恍然大悟。
作为大齐数十年来的敌对之国,番蒙人心怀国仇家恨,不远万里前来,潜入京城刺杀大齐朝的皇室成员,而且还是极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长孙……
无论是从逻辑上,亦或感情上考虑,理由都足够充分了。
而那个燕国公府的小厮,此时早已无足轻重,只要保证燕国公府和番蒙人没有来往,那这个小厮无论是被收买也好。被胁迫也罢,总之都很容易说得通了。
这正是洗清燕国公府嫌疑的最好的解释。
只看陆清容的表情,蒋轩便知晓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陆清容却稍稍有些不甘心。
念及唐玥,她喃喃开口:“只是如此结案……即便以后查出幕后真凶。也没机会在皇上面前将其揭穿了!那些人压根就没打算伤害皇长孙,摆明就是为了给王府抹黑的。”
对于陆清容的爱憎分明,蒋轩看在眼里,同样甚为感慨。
上前牵起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蒋轩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极为坚定:“你放心,旁的都不论,就为了你手臂上所受的伤,这事在我这里,就没完。”
陆清容很意外,他竟然一直惦记着这个。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颌首。
蒋轩这才面露释然,接着道:“对于皇上交给的差事。势必办到此处为止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往下追究。皇长孙未伤分毫,罪名全由番蒙人承担,如此了结,大家相安无事。”
陆清容深以为然。
若是明面上追根求源地查下去,到时候就指不定会绕到哪里去了!
至于是谁在陷害燕国公世子,今儿在皇上心里为二皇子扎一根刺,这同样也要查明,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为求稳妥。就没有必要让皇上知道了……
第二日,先是派了一队人马带着刺客的画像前往漠北,接着又派了另一队人马在京城周围秘密查探。
安排停当过后,他立刻进宫面圣。将刺客是番蒙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奏报上去。
皇上雷霆震怒。
意料之中的是,皇上当场增加了嘉峪关的边防编制和军饷,下令各要塞必要严守,不得再放进一个番蒙的奸细。
意料之外的是,皇上十分慎重。并未直接扬言要派使臣去兴师问罪,而是再次命令蒋轩,调遣羽林卫暗中查探,不得张扬,务必找到这些人的出处。
好在蒋轩自己并不需要离京,如此一来,他还是很愿意接这个差事的。
而正在蒋轩领命出宫的同时,京城城外的光隐寺后山,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诡异……
光隐寺后山背后,阴暗之处,一间早已荒废多年的茅草屋里,正有人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了矛盾。
“大将军让我们听从您的调遣,所以那十几位兄弟没有任何怨言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没想到您竟然让他们去行刺皇长孙……而且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何咱们反而被人盯上了?”
发牢骚的人声音粗狂,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口音,他们这两日被人追杀,惊险逃命至此,此时早已疲惫至极,却又提心吊胆。
他的话一说完,剩下那几个和他操着同一口音的男子,都纷纷跟着附和起来,个个都是面色激动,愤慨异常。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人,操着标准的官话,开口道:“这两天被追杀的,并不只有你们,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说话之人,正是早已传出死讯的承平侯府二爷,宋世祥。
此时他的装束,与另外几个番蒙人一般无二,皆是一袭布面黑衣,尚算干净整齐,只是头发略乱,而多日未曾打理的胡渣,也让他昔日的俊颜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颓废之气。
围着他的几个番蒙人,仍不肯罢休,急着追问道:“不是说完成了这次任务,便有丰厚的奖赏吗?为何事成之后,奖赏没见到半分,反而倒想要取咱们的性命?您到底是在替谁办事?不如告诉了我们,这样即便丢了性命,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番蒙人个个义愤填膺。
事到如今,若再看不明白这是在杀人灭口,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