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众人,听到陆清容那声充满愤怒的命令,皆是一怔。
包括最先赶到的几名羽林卫在内,大家都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颇为惊险的一幕。
世子夫人和程姑娘都落了水,而贺姨娘正在岸边拼命喊人来救。
世子夫人竟然懂水性这事,带给他们的震撼仍未散去,一时间怎么也猜不透,为何世子夫人上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贺姨娘发难。
羽林卫才不欲细想,当他们确认世子夫人所指的就是贺姨娘无误,立刻有两个人上前,将贺清宛绑了起来。
对他们而言,绑人就是绑人,哪里管你是穷凶极恶的壮汉,还是柔弱无骨的女子。
故而,贺清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捆了个结实。
她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贺清宛的心中,却是并不慌张。
她可以理解陆清容的震怒,换了任何人,经历刚才的事,难免都会恼羞成怒。
但她心中认定,既然没有人伤亡,她们给自己扣再多的罪名也都是未遂而已,又能把自己如何?
想到此处,贺清宛索性连辩解的话都省了,等着陆清容消气之后再说。
若是到时候能当着吴夫人和世子爷的面,效果恐怕还能更好些!
陆清容可没打算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把她先带回梨春院,找个柴房关起来,听候……发落!”
陆清容中间略顿了一顿,隐去了心中的“圣上”二字。
羽林卫得了令,很快就把贺清宛架去了梨春院的柴房。
由于梨春院距离此处最近,陆清容想着尽快把湿透的衣裳换下来,便也一同跟着去了梨春院。
另外,她也有点放心不下丽鹃。
丽鹃上岸之后,一直不停地咳嗽,尽管声音渐弱。却始终未停。
想来,她是在湖中呛了不少水,方才至此。
陆清容早已吩咐人去请太医了。
等她们回到梨春院,梳洗更衣过后。太医适时来到。
并非她们熟悉的徐医正,而是一个眼生的面孔,年纪约有四十上下,比徐医正年轻了不少,身型却同样消瘦。且才过不惑之年,就已经驼背得厉害。
据说是徐医正去了宫中请脉,这才临时由他出诊侯府。
好在这位周太医的动作十分利索。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他不但接连替丽鹃和陆清容诊了脉,而且望闻问切一项不落,连方子都写好了。
“世子夫人和这位程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胎像也都是稳的,暂时未受影响。”周太医安抚过后,转而说道:“但是毕竟湖水偏冷,虽不及寒冬腊月的刺骨。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寒意,倘若侵入体内,同样不可小视。故而,如今最要紧的,便是驱寒。”
“微臣开了一副方子,根据二位的体质,用药稍有不同,但功效却是一样的,皆是为了暖身驱寒。”
周太医又嘱咐了几句,才分别将方子交到绿竹和林嬷嬷手中。
正要告辞时。吴夫人火急火燎地从沁宜院赶来了。
她当然是过来看热闹的。
一进门,就听她大声道:“听说你们散步时掉到湖里了?怎么能这样不小心!要知道,你们都是有孕在身的人,即便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要想着咱们侯府的子嗣才是!”
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埋怨。
陆清容没有言语。
对于吴夫人这种装聋的人,你跟她说再多都是徒劳。
果然,吴夫人顿觉无趣,目光不断在陆清容和丽鹃之间飘来飘去,来回打量着。
见这二人皆是面无表情。吴夫人看不出端倪,便转向周太医问道:“她们的胎像可还好?”
周太医见识过太多这种只管子嗣、不顾他人死活的人,此刻面对吴夫人,自然驾轻就熟,绝不会将鄙视摆在脸上,而是语带谦恭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吴夫人听罢,果然难掩失望。
陆清容见状,心中冷冷一笑,随即把贺清宛的阴毒行径讲了出来。
从湖边那一小片异常湿滑的杂草,到贺清宛谎称林嬷嬷找不到大姐儿……
陆清容并非要让吴夫人帮着评理,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自己把枫院的姨娘绑了,又关了起来,总要有个说法。
吴夫人这厢,许是因为与贺清宛目的相似的缘故,对于贺清宛那些心思,她一听便知。
这时又听陆清容说道:“枫院的事,按说应该由二爷做主,但如今二爷却不在京城……”
吴夫人立马接话:“轲儿出征之前,我曾经答应过他,代为照顾枫院的一干人等,这样说来,由我来处置,也算理所当然了。”
“那夫人打算如何处置?”陆清容追问。
“容我好好想想。”吴夫人不敢轻言。
“好!”陆清容竟然痛快地应下,“您慢慢想着,只是在此之前,贺姨娘还是要关在梨春院!至于您有什么想要问的,大可以亲自去问,或是派吕妈妈来问也是一样的!”
吴夫人觉出了不对劲。
在她的印象中,陆清容虽说不好欺负,但绝不是个凌厉外露之人,以往处事皆是笑脸迎人,举重若轻。
这次先是不问缘由就果断将贺清宛关起来,此刻又在自己面前如此咄咄逼人……
吴夫人暗道不好,更不敢轻易留下什么话柄。
只见她胡乱点了头,匆忙带着吕妈妈先行离开了梨香院。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周太医都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