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痴道:“羊小颦恐怕是知道的。”
周宣道:“羊小颦你应该清楚,她几乎是不说话的——老四,你的胸疾不能耽误,以后也不能再扮男人了,当然,你扮得很象,若不是那次——好好,不说那次,总之你扮男人很象,除了我没人发觉,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你从现在开始你扮回女子,因为不能再裹胸了,只有扮回女子,我先让你在外面呆几天,然后等颦儿到金陵时,你就依附她出现,就说是韩德让派来护卫他女儿的高手,如何?以你的易容术,应该没人看得出你是原来的老四先生周小尖。”
四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却又踌躇道:“那我岂不是以后都要弁钗系裙了?”
周宣道:“那是当然。”
四痴摇头道:“治病穿裙是没办法,以后都穿裙子那日子没法过,如芒刺在背,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宣打量着绿裙四痴,说道:“我估摸着你的身材,亲自去城中最大的成衣铺定做的,本来府中有的是好裁缝,纫针就很好,不过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就在外面买,我觉得你穿着很好看啊,怎么——”
“别说了。”四痴打断道:“反正我不想穿女裙,你要我留下就得给我想办法。”
周宣还真不明白四痴为何这般厌恶红装,这似乎是老四的逆鳞,触不得,说道:“老四,你也知道,我一直没把你当奴仆,从来都是以臭味的朋友看待,虽然你其实是女子,但也不妨碍我们的友情啊——”
四痴迟疑道:“男女之间也可以象朋友那样交往?”
周宣笑道:“那是当然,老四,你是江湖儿女,难道还要守那些女训?只有那些心底龌龊的家伙才会认为男女在一起就会有奸情,咱们交往快两年了,不是一直光明磊落吗?”
周宣雄辩,四痴自然觉得在理,说道:“要么等我病好了再换回男装吧。”
周宣眼睛一瞪:“没听九娘说吗,再不许裹胸,治好了也不许裹。”
四痴胀红了脸道:“那我就回雁宕山去。”这就有点耍小性子的味道了。
周宣哈哈笑道:“老四,你硬要男装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近日你还得忍忍,要穿宽松裙子,等病好了,抹胸应该还是可以系的,你依旧穿你的男装,只不过显得胸肌壮实一些而已,小茴香不是早就说了吗,老四先生很壮很结实。”
四痴白了周宣一眼,说道:“我想到办法了。”
周宣问:“什么办法?”
四痴不答,钻进车厢,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盛夏季节却穿上了秋衣,戴软幞头,插牛角簪,圆领夹层开衩衣,乌皮六缝靴,佩着腰刀,典型的武弁亲随打扮,与先前的身躯瘦小不同,现在显得粗壮——
周宣奇道:“老四你干什么?你穿了多少衣服,不热吗?”
“不热,一点也不热。”四痴额头冒汗,嘴巴却硬,她在胸部以下缠了好些布帛,这样上下一般粗,高耸的胸部就不那么突出了,又且穿着秋衣,勉强可以遮掩过去了,问周宣:“主人,我这样穿可以了吧?”
周宣盯着四痴胸脯看了两眼,笑道:“马马虎虎,就这样吧,我让初月园的胡统和汤小三搬到别的地方住,以后初月园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爱怎么穿都由你,总之,病要治好。”
这时三痴赶回来了,见老四这副臃肿的样子,甚是纳闷,也不多问,向周宣禀道:“主人,汪琬果然是汪士璋之女,我已让顾长史派可靠人手去韦铉府第周围暗访,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周宣道:“本来这是韦铉家事,我们管不着,但因为是老汪的女儿,老汪现在与我交好,韦铉恼怒得很,为何以前没迁怒老汪的女儿,却挑在现在要惩罚汪琬,莫非李坤、韦铉就要发动政变了?”
三痴、四痴都不说话,见微知著、顺藤摸瓜是周宣的专长,他二人只有佩服的份。
周宣道:“我们先回去,老四你自去抓药,记得按时服药——”话一出口,赶紧又说:“等一下,我先把药方拿给秦雀看一下,看有没有不妥?”
四痴不肯,怕被秦雀看出端倪,而且单看药方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对症下药嘛。
进了城,四痴骑马去找药店,周宣和三痴回府,将近翔鸾坊时,三痴终于忍不住问:“主人,我四弟他得了什么病?”
周宣问:“老三,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堂妹是男是女吧——嘿,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三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一向当她是我堂弟。”
周宣道:“老四长年使劲裹胸,现在裹出毛病来了,医生说再不能裹了,不然就危哉了,女人嘛,那地方容易得病。”
三痴愕然。
回到府中,先去见秦博士老夫妇,周宣是贤婿,很知礼的,每日总要向两位老人家请安,当初是秦博士收留了他,还把两个女儿一起嫁给他,丈人深恩难报哇。
秦博士一见周宣便道:“贤婿,老朽来金陵已有半载,虽然贤婿和雀儿、纫针都极孝顺,芷若也可爱,但老朽还是住不惯,想回江州去。”
一边的秦老夫人无奈道:“贤婿啊,你岳父这是闲得心发慌,想给人治病呢。”
周宣道:“这好办啊,我明日便知会吏部一声,把岳父大人从江州医署调到太医署来,不过,先要在雀儿手下办事了。”
老俩口都笑了起来。
厚道长者秦博士道:“此事雀儿也对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