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世家里,孟孙子渊把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冷笑道:“你看如何,他庆忌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季氏打着他的幌子欲夺你我之权,这才把他捧为上宾,嘿!他在鲁国不过两百亲兵,竟敢夜入我府,以杀恐吓,我孟孙子渊是被吓大的么?我要带兵剿杀庆忌,你意如何?”
叔孙玉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一早从家里来,不曾听到什么消息?”
孟孙子渊瞪眼道:“什么消息,还有什么消息比我家的消息更大?”
叔孙玉淡淡一笑,轻轻叹息一声道:“昨夜,季氏也被人行刺了。”
“甚么?”孟孙子渊呆住,半晌才怪叫一声:“这不可能,决不可能,他疯了不成?如果不是他,难道……难道真有什么别人欲对你我不利?”
叔孙玉呵呵一笑:“子渊兄,你也拿不准主意了,是么?呵呵,连你听了这样的消息,都不敢确定凶手的身份了,试问,你我这样杀到庆忌那里,季氏会相信你的话吗?”
孟孙子渊一窒,叔孙玉又道:“到那时,你扳不倒庆忌,反把自己行刺于他的事泄露了出来,落得个不仁不义之名。”
叔孙玉说到这儿,赞叹道:“姬僚有子如此,真是令人羡慕。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能有如此心计、如此迅速的反应,令人叹服呀。你去行刺,我原忖度,他能采取的手段不过有二,一是向季氏告发,到那时,他没有真凭实据,季氏又无决心与你我决烈,既然彼此撕破了脸皮。正好早早逼着季氏做个选择。
如果他不走这条路。那就必然仗着一身胆色,准备应付你层出不穷的行刺袭击了。孰料,他在我鲁国境内,居然敢对你施以这样的报复,仅是这样的话,仍是有勇无谋,他偏偏连季府也去行刺……”
叔孙玉说到这儿。仰天叹息道:“唉,我鲁国公卿,谁不知道季氏是他的支持者,如果说是他去行刺季氏。除非把他当场抓个正着,还有谁人肯信?”
孟孙子渊怒道:“依你说来,难道我被他欺上门来,还要忍气吞声,故作不知么?”
叔孙玉一笑:“依我之见,庆忌之计当不止于此,他……必有后着。子渊兄,如果你现在杀上门去,除了自露行迹,可是半点好处没有。”
孟孙子渊疑道:“他还能有甚么后着?”
叔孙玉道:“我已着人去盯着雅苑和季府。如果所料不差,很快就会有消息。”他微微一笑。拈起放在案上的断箭道:“庆忌善用兵,兵贵神速嘛。”
孟孙子渊看见他手上拿的东西,奇道:“子玉,你拿了枝断箭做什么?”孟孙子渊把断箭递给他,从容笑道:“这是昨夜,庆忌亲自送到我府上来的。”
孟孙子渊身子一震,骇然看向叔孙玉。叔孙玉一笑。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述说了一遍,孟孙子渊听地神色一连数变。等叔孙玉说完了,他正要发话,厅口一员家将禀道:“主上,有消息了。”
叔孙玉肃然坐起,一前一后两个普通国人打扮地汉子走进来,叉手施礼道:“卑下见过主上。”
叔孙玉盯着他们道:“说,有什么消息?”
其中一人道:“主上,今日一早,季氏公子赴雅苑接了庆忌,同车驶往东城去了,属下一路跟去,在城门外见季府悬尸悬赏,正在寻找认识死去刺客的人,有一个卖菜的青年认出那刺客是吴国馆驿的御者,季孙公子大喜,立即与庆忌分道,随他府上家将返回去了。卑下受命是监视庆忌,所以舍了季孙公子,追着那庆忌出城,不想他驱车一路向东南而去,目标方向当是尼邱山,车前车后,十余武士护侍,那道条路荒凉,卑下不敢让他发现,只得回来禀报。”
孟孙子渊按捺不住道:“刺客是吴国馆驿的人,这……怎么可能?就算吴人知道我们收留了庆忌,既未发兵、也不行文,便遣刺客行刺我等吗?真是荒谬。”
叔孙玉淡淡地道:“在你眼中荒谬,在天下人眼中未必荒谬。姬光能使一刺客而夺国,又使一刺客险除大患,为什么不能再使刺客对付你我?我鲁国朝野士民皆如此想,这就已经足够了。你想反驳,试问你能说明那吴国馆驿的御者为何成为刺客吗?”
孟孙子渊忿忿地哼了一声,叔孙玉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人,点点头道:“你有甚么消息?”
那人抱拳道:“主上,卑下打听到,季孙公子回府,未几,便领一队人马去吴国馆驿查抄驿馆,拘押使节……”
孟孙子渊一皱眉:“不管如何,持节者代表了吴国,就凭一具死尸,季孙氏便断定是吴人主使吗?”
叔孙氏微微一笑:“季氏没有这样地魄力,如果我所料不差,必是阳虎与他那儿子季孙斯蛊惑,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反悔,不过他虽不杀吴使,怕也不会放了,必然派人赴吴国问责,抢占先机,这样吴人一旦向我鲁国索要庆忌时,他就可以拿吴使行刺的事来搪塞,拖延时间了。”
孟孙氏恍然,叔孙玉又问:“就只这些消息吗?”
那人呆了呆,又道:“是,旁的……没什么消息了。季孙公子把吴使关押起来之后,便驱车赶往东城去了。卑下一路跟随,听他与相识的公子说要去尼邱山下演练田猎之技。还与两位朋友约定今晚去鹤鸣馆饮酒。哦,对了,还说他昨夜送与庆忌公子六个美人,庆忌公子一夜寻欢,连御六女,让那六个从不愿入侍豪门地舞伎身心俱服,再也离不得他片刻,今日一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