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华铘张嘴,愣瞪着她看半响,声音骤然拔高了十几分贝:“带你去我们腾蛇天枢总部,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你想找屎吗?”
玄婴蹙眉,不豫色厉警告地睥了他一眼,旋过一截素黑袖摆,转身垂眸观察了一眼嫉妒,但其仍旧安眠正酣,才低敛道:“注意音量。趣/读/屋/ ”
语讫,马车内啼塔啼塔一阵马蹄声后,传来一道疑惑又略带紧张的询问声音:“玄婴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注意警戒四周,在前方五公里处停歇半个时辰。”玄婴怕声音过大会吵醒嫉妒,也为了一解外面守卫的怀疑,便撩开了车窗帘,露出了那张标志性的木乃伊面目。
一名坐在马上,银铠领间深绿衽将领装扮的中年男子,立即勒马,拱手道:“遵令。”
出发之前,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过,不得怠慢玄婴姑娘下达的任何命令,他虽觉得她的命令很荒谬很娇气,这才刚启程多久,日头刚出便已决定要休憩的时间……
心中虽有不满,有眼下见车内并无异样,他也懒得跟她辩论,料想刚才里面传出的吵噪声音或许是玄婴姑娘跟嫉殿聊天时发出的,他便策马转身,重新排阵布防着缓缓前行。
玄婴放下帘子转身,便听到华铘一脸鄙夷嘀咕道:“才走多长时候,就要安排休息,果然你们中原的女人就是弱得要命。”
他虽然说得很小声,可玄婴却一字不落地听得很仔细。
“再弱也比不上你们异域的男人,在这种女人手上都能输,若中原女人是弱得要命,那你们异域男人岂不是弱得送命?”
华铘一听,顿时脸就跟锅底一样黑漆漆的颜色了。
人生最悲剧的事情不是打不赢一个女人,而是既打不赢这个女人也就算了,竟连说都说不过她,甚至最后还得靠她救下,他有一种眼前一摸黑,前途再也无亮的感觉。
“我是不会带你去的,你要杀人可以跟我谈,不要我动手也行,只要你付得起价钱,我自然能帮你找一个让你满意的杀手。”华铘恼火地咬牙切齿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蠢?”
玄婴盘腿如钟般静坐马车一隅,落陷于阴影谜黑之中,那娇小的身影愈发瘦小、淡漠。
华铘对中原人的用词表示深深地质疑,他瞪眼喷气,这两词有何区别?
“傻”跟“蠢”不都是骂人的词!
“你目前要做的最重的一件事情是什么?”马车颠簸,偶尔从窗户缝隙中挤进来一缕光线,射透于那一双黑幽深邃古井般的双瞳时,如寒星、如冷箭,似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华铘心蓦地一跳,虚声道:“杀、杀了孟素戔啊。”
那双眼睛,怎么越看越令人毛骨悚然呢啊啊!
“有几成把握?”
“我——”
“抱歉,是我问错话了。我想你哪怕有一成的把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
华铘脸色如吃屎般一变再变,他咯吱着后牙槽,深深地舒出一口气,却在暗中捏紧了拳头。
他怎么就这、么、不、想、跟她聊天呢?
玄婴自我惯了,特别是对于攻略目标之外的人,她全然不顾他内心的一番“水深火热”,再不咸不淡道:“我能让你成功地杀了孟素戔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若非他觉得她这个提议是一则天荒夜谈,又怎么会如此干脆决绝地选择拒绝?
异域的人总称中原人既狡猾又奸诈,如狼似狐,当然这条结论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凭着异域这种汇聚擅施蛊毒、个体实力强悍的奇人异士种族,又怎么会被一群如同蛀虫般中原人逼退到偏僻又艰苦的荒芜地界煎熬着生存。趣~读~屋
而对于既拥有中原人血统,又有一颗汇聚复杂的阴谋诡计,并且精通一切武器使用,拥有十分渊博的知识能算会掐的脑袋,这种奇葩绝非异域这个刚出山的小菜鸟能够应付得了的。
别看他长得是一副桀骜张狂霸野,出手利落杀人不眨眼,实则要真正论起黑心思,他跟那长着一张如天使般白雪般无暇纯净面容,却拥有一双如婴儿般黑白分明眼瞳的玄婴相比,他基本上就沦落为一个不带脑袋出门的白痴了。
——而显然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个事实。
“别着急否认,反正漫漫长路无趣,我不妨将你的想法推测一下。”没给他回话的机会,玄婴压低声音,清晰如冰泉潺瀑布之水,自大月山流出,缓慢流淌而出。
“你想必是偷偷一个人出来的,否则不会落至如此境地,亦不见有一个帮手后援出现,当然凭你的能力来判断这种可能性也很高,虽然我不是杀手,却也懂得杀手界的严峻,像你这种程度就能够出师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常规的现象。”
“而你不愿意带我去天枢也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是你怀疑我的目的,我刚才的说辞并没有说服你,担心我的前去会危害到天枢,第二个原因则是你胆怯不敢,在没有杀掉孟素戔就回去,这对于偷溜出来的人压力很大,或许你会受到很重的责难,甚至从此很难再踏出天枢一步,对吗?”
平时的玄婴是一个孤僻而寡言之人,然而当她真正多话的时候你就必须得时刻注意警惕,这一般是她精神脑袋最活跃的时候,这种时候的她,危险程度绝对能够秒秒钟轻易毁掉一座城池。
这不是一个笑话,这根本就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