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婴鸦羽似的睫毛映着细碎光榍覆下,撒下一片清冷阴影。趣/读/屋/
“看着,别让他死了。”
她起身,不容置喙地扯脱舞乐的手,其实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昏迷中的舞乐再固执,也根本没剩下多少力气。
“子婴……子婴……”
舞乐感觉手中一空,那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痛苦而紧张地皱了起来,他茫然挥舞着一只手,像是快要哭了出来似的,那黯晦哀怨的沙哑嗓音,断断续续,轻轻喘喘,就像每吐出一个字都快用尽了全身力气。
玄婴挺脊如碑,那双黑白无一丝杂色的瞳仁,似旧平静地注视着他在空气中茫然无措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手。
既未走,也未伸手。
华铘亦上了马车,他耳力极佳,虽然舞乐从嘴中溢出的名字像是被摔碎的镜面般模糊难辨,但他却依旧将其凑拼了出来。
“子、婴?”他饶有趣味地盯着那凄凄惨惨的舞乐,挑了挑眉,望向跟平时略有不同的玄婴似惊讶地问道:“我记得刚才嫉妒好像说你叫玄婴吧,那么……这个子婴又是谁,子婴、玄婴,这难道是巧合吗?你们的名字怎么会这么相似?”
玄婴在他说话的时候,便收回了视线,百褶裙摆拂过地面,转身准备下车:“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吗?”
华铘蹲靠在舞乐身前,环臂打量了一眼舞乐,讽刺地勾了勾唇:“当然没有,不过我好像也没有替他照顾的义务吧?”
“那你就离开这支队伍,既然你想跟我讨论义务的问题,那么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玄婴顿步,侧过脸,那小巧耸翘的鼻翼与下颌形成一道完美弧度,一半落于光亮一半隐于黑暗,亦正亦邪,亦散发着一种暮色将近万物寂籁的幽幽冰镇雪气。
“你以为你能够安全地活到现在,当真是一种天赐的幸运不成?”
相比起刚才华铘那表露于面的讽刺,玄婴的话、甚至表情都可以称之为平淡如水,但任谁听到她说的这句话,都会觉得羞面赤耳,恨不得以头抢地。
华铘虽然并没有羞面赤耳,以头抢地,却也差不多被她堵得恼羞成怒道,他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这是交易,你不是打算让我带你到天枢去吗?”
“交易的前提是货讫两清,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玄婴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感情,可这丝感情华铘宁愿她没有,因为那其中饱含的嘲弄听了除了令人肝火上升外,完全没有别的功效。
“啊哈,答应?”华铘黑下脸,挺拔身躯,趾高气昂道:“我什么时侯说过?”
玄婴闻言冷冷一晒,掀开车帘,便跳身下车。
车内的光线瞬间便暗了下去。
“既然你拒绝,那就有义务替我照看他了……”玄婴隔着车帘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压低地再补充了一句:“否则你就只剩一条路可选了。”
这条路是什么,不需要玄婴阐述说明,想必华铘也能明白。
车内的华铘恨不得一口咬断玄婴的脖子,看这中原女人的血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艹!天杀的中原人!除了奴役我,难道外面就没有别人了吗?!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需要这样赶尽杀绝!”
表示对中原文化研究不深的异域糙汉纸,用时候用词会令人很无语。
离开马车渐远的玄婴闻言,略微沉吟片刻,才嗤冷一句:他得罪她的地方多得她都懒得一一数出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重新爬回原先那辆马车,十三骑虽好奇有意无意地打量了她几眼,却并没有一人上前与她搭话,他们对待她的态度既是有礼亦是疏离。
待她回到马车,十三骑便代替了瑛皇国精兵继续启程。
幽暗的车厢内,她看到嫉妒又已经睡着了,她知道他如今这般嗜睡,皆是因她喂食的那些特殊汤药,它既然恢复为他恢复伤口,又能辅助他能够好好地养伤,作为他术后康复医者的习惯,她伸手轻轻地触了触他的额头。
入手,泛凉却如玉质般柔腻。
她掌中尚余舞乐额上的滚烫余温,所以触碰到嫉妒冰冷的额头,他先是颦了颦一双柳叶眉,然后当暖意透过额头沁入他身体,又似慵懒而娇贵的波斯猫,绯丽红唇微微舒抿起,喷了喷鼻息,在她掌心舒服地蹭了蹭。
见此,玄婴并没有撤手,持续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这是气血两亏的情况。
玄婴并不懂医,可是她懂治一些疑难杂病,而因为性格习惯,她选择的是一门外科,像内科这种,她除了研究感兴趣的毒药跟一些多嚼不烂的医学典籍,别的其实都比较外行。
恰好,舞乐与她相反,她生疏的,她不感兴趣的,他却是懂的……
莫名地,她又想起了他的事情,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嫉妒夺去了。
她感觉到他身体此刻就像一块化不开的冰,那般寒冷,即使用上冬日铺陈的狐裘厚绒也温暖不了他,他身上散发的寒意,令整个车厢内跟车厢外,形成了两个极端现象,一个是萦寒冬日一个则是暖春煦日。
玄婴注视着他面目良久,终于有了决定。
或许能够替他取暖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但玄婴却选择一种对已身最有利的方式。
她先伸手慢慢掀开了那裹覆在他身上的暖绒狐裘,接着动手褪去身上外罩的那件黑素长衫,最后仅着一件白色薄单衣。
嫉妒即使在睡梦之中依旧能够感受狐裘被掀开后,那从四肢百髓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