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厉县。
马应看完马腾命人送来的帛书,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只将它丢入炭盆,烧成灰烬。
对于马腾的选择,他并不意外,毕竟在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做的。况且,就目前形势而言,马腾想要保住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只能和叛军媾合,谁叫耿鄙那么不给力,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总不能让马腾领着两千郡兵一直顽抗到底。
当然,若马腾真这么做了,战死之后倒是能被人夸一句忠义,然而他并非这样的人。
不仅他不是这样的人,马应也不是,甚至他的想法比叔父马腾还要大逆不道。
不过,他却不打算现在就和韩遂等人达成什么协议,他在等一个契机,等耿鄙战败——他已经得到消息,耿鄙不听傅燮劝阻,执意现在就出兵征讨韩遂。不出意外的话,大军已经开拔!
稍微懂点兵事的人都知道,现在出兵非常不利。一来叛军刚刚拿下陇西,正是士气旺盛之时;二来叛军兵多将广,就算十万之众有些言过其实,但五六万可战之兵还是有的。而耿鄙那边却只有两三万兵马,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当然,叛军是由多方势力拼凑而成,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多少战斗力。可问题是,耿鄙统领的那两三万大军同样如此,除了汉阳郡的虎骑营和北营之外,剩下的要么是新兵要么是义从兵,能好到哪去?
更不要说韩遂身在陇西,还可以拒城而守,怎么看耿鄙都没一点胜算。
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古之名将?
马应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总之,他现在已经对此人彻底失去了信心,再无一丝念想。
而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在耿鄙兵败之后,凭借自己的威望收拢残兵,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其他人他不敢说,但虎骑营、武都郡兵和氐人义从兵,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收拢过来!
再加上祖厉县的这三千士卒,届时他麾下怎么也有一万人马,而且大部分都是精锐!
在这种情况下,虽说还不能横着走,但凉州也没多少人敢随意招惹他了,以后不管是和韩遂等人达成盟约,还是直接领兵进入河西,都能占据主动。
“司马,斥候来报,城外敌军将制造好的攻城器械全部焚毁,并后撤了十五里。不知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典伍向马应汇报完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想不通。
马应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马腾命人送来的帛书,知道多半是韩遂下达的命令,不禁笑了起来,“无须多想,田乐此举只是为了向我们表达善意,以证明自己不会再攻打祖厉城。”
“难道他以前攻打过祖厉城吗?”典伍嘲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壮着胆子来打一次,正好趁机将他们一举击败。”
“好了,莫说这些。使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马应询问道。
典伍收敛笑容,神情凝重道:“正要向司马汇报,使君率领五万大军(号称)已至襄武,再有三日便能抵达狄道城。”
“已经到襄武了?”
马应眉头皱了起来。沉思良久,他忽然说道:“典伍兄,我能否信任你?”
典伍先是一愣,随即赶忙跪伏在地,惶恐道:“司马提拔我为假司马,并兴修水利、建造屋舍,让我族人有个安定之所。我虽是蛮夷,但也知恩义,绝不会对司马有二心,望司马明鉴!”
马应将他扶起,郑重道:“你之忠心我已知晓,这几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给你。”
“不管是何事,典伍必誓死完成!”典伍诚恳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马应平静道,“今夜我会带两千兵马偷偷潜出城,接下来几日祖厉城就要交给你来守卫了,而且只有一千士卒,能否保证城池不失?”
“城在人在,城失人亡!”此时典伍有些激动,马应将祖厉城交由他来守卫,足以证明对他的信任!
马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又交谈了几句,典伍正准备退下,可马应却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等等。”
“司马还有何吩咐?”典伍不解道。
“有一事希望你能记住,你和你的族人如今都不是蛮夷,乃是我大汉子民。”
……
午夜,马应借着夜色,带领两千兵马偷偷潜出城。此次他带走的四个军候分别是田博、胡虎、雷定和当羊,至于张绣和庞恭则被他留在了祖厉。
之所以将这两人留下也是有考虑的,一来这两人是他的绝对心腹,就算典伍有异心也成不了事。二来张绣久在祖厉,若是田乐得知消息后开始攻城,由他来发动城中百姓协助守城会顺利不少。
当然,以田乐这段时间的表现,就算得知自己离开,也不一定会来攻城。更不要说他还得了韩遂的命令,连攻城器械都烧掉了。
此举只是为了多上一道保险。
三月中旬,酒泉太守黄衍反,这是凉州继李参之后,第二个反叛的郡太守。
耿鄙得知消息后,气得一宿未睡,他发现现在的局势比两年前还要糟糕。两年前北宫伯玉等人虽也来势汹汹,但却没有一个太守从贼,可是现在,凉州十郡太守直接就反了两个,由此可见大汉在此地的威信下降到了何种地步。
“使君,离狄道城还有三十里,如今天色已晚,不若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以防叛贼夜袭。今日有数队斥候没有归来,多半遭遇不测,由此可见叛贼对我军行踪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