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萧萧，落日万里，站在城墙上看着上百人的使团不断远去，梓芙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悲壮之感。
西北荒漠、飞沙走石、荒无人烟，其间还夹杂着匈奴人时刻带来的死亡威胁。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途。
如张骞一般青史留名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更多的人却连存在都未曾被人知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他们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期望。
这一刻，梓芙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时代了。
哪怕这里没有空调，没有网络，没有五花八门的电器……她过去十八年习惯的一切这里通通没有，可是梓芙依然忍不住对这个时代心生敬畏，因为那种躁动的热血和责任，深深地刻在这个时代的血脉中，哪怕是梓芙也忍不住深受感染。
直到使团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梓芙这才舍得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的男子笑得感激：“子卿，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彻虽然不知道梓芙的心绪经过了怎样的翻涌，可是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这一举动格外明智。
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调侃对方两句，却在看清不远处另一个身影的时候瞬间改了主意。
“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需要一处铺子来销售笔墨纸砚吗？地方我已经找好了，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吧？”
事关自己的赚钱大计，梓芙当即什么感慨都没有了，毫不犹豫地跟着刘彻离开了。
不远处的陈阿娇同样也注意到了刘彻的身影，当然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女人，只是对方只有一个背影陈阿娇并没有认出来是谁。
记忆中刘彻第一个带回宫的女人是卫子夫，既然对方只是一个炮灰，陈阿娇也懒得费心和对方计较，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有正事的。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张骞出使应该是在两年后，可是现在，那队百人的使团竟然在此刻就已经从长安出发了。
还有明明应该是平阳公主府家生子的卫子夫，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踪影。这让陈阿娇忍不住疑心是不是自己错了，那些所谓的记忆其实根本就不是未来，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可是那些场景又是如此的真实，她甚至还记得自己临死时窗外的衰败的植物气息，梦怎么可能连细节都这么清晰？
已经走远的刘彻假装不经意地扭头，看到陈阿娇惊疑的神色，眼底有深沉的暗光划过。
之前皇姐告诉自己陈阿娇在自己前脚离开之后后脚马上杀到了公主府还指明要问罪卫子夫时，刘彻还以为是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泄露了消息，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盘查却任何可疑的人都没有找到，情况不免一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刚刚，刘彻忽然福至心灵，既然自己和卫子夫都因为天书的关系知道了未来，那自己的这位现任皇后会不会也有某种奇遇呢？
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非常可能，可是这一下事情不可避免地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陈阿娇如果知道了未来，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搞死卫子夫，之前她去平阳公主府的行为也印证了这一点，可是无论如何刘彻都不可能让卫子夫受到伤害。
开玩笑，他的太子，他的大将军，他的冠军侯，甚至是他的托孤大臣，可都寄托在卫子夫的身上呢。
如果卫子夫出了什么事，他的据儿怎么办？那个孩子性格仁厚，能力出类拔萃，对自己也一片濡慕之情，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这让刘彻在发誓绝不重复天书上的惨剧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给予了对方更多的怜爱，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是他心中无可比拟的存在了。
不仅是据儿，在现在朝廷这种外戚政治的环境下，没了外戚这一身份的保障，自己怎么能飞速地提拔卫青和霍去病而不惹人闲话呢？或者更阴暗一些，没了那个同样留着卫家血脉的孩子，谁能保证两人依然能像天书中所写的那样忠心耿耿呢？
因此，就算是撇开刘彻自己的感情，他也绝不能让卫子夫出事。可是因为未来巫蛊之祸中卫子夫对自己毫无信任的举止，又让刘彻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封她为皇后，他在心中别扭地较上了劲。
如今一旦陈阿娇掺和进来，那没有任何背景的卫子夫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直接废了陈阿娇？老太太那里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自己铁下心来的话也不是不能成事，只是这样一来大臣们必定要求自己再立新后。
新后的人选肯定是卫子夫，不过不是这个时候，要让她多经历一些波折才能明白自己对她的重要性。
既然这样，那就先维持现在这种局面吧。
趁着梓芙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铺子上，刘彻走到无人处对着暗处的手下吩咐——
“盯着皇后，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从未央卫尉中选出三十个好手出来，在暗处保护卫家人，尤其是卫子夫、卫青和霍去病。”
暂时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刘彻一转头就被眼前忽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果然是宗室子弟，我还以为那些暗卫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呢？”万恶的有钱人，万恶的特权阶级，我也想有这种神秘的高手时刻保护自己啊！
“额，其实还好。”刘彻故作淡然。
如果梓芙稍微对皇家有些了解，就会知道，全天下有资格豢养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