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院,本该早熄灭的灯火,还在不停歇地燃烧着,无数烧化的烛油落下烛台,形成狰狞一幕。陶妈妈见一盏灯的灯火已有些摇摇曳曳,立即蹑脚轻声差遣小丫鬟去取了蜡烛,今晚这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

姜氏高坐在南屋内,屋内鸦雀无声,抱厦里站成两排的丫鬟下人们头都不敢抬一下。槅门大敞着,一眼看过去,四个丫鬟跪在那儿,旁儿站着一个满头冒汗的管事。

不知多久,跪在门口的其中一个小丫鬟,年纪尚小,脸圆圆的红红的,已经忍不住开始啜泣。

姜氏抬眼,眉间拧在一起,威严之气更甚。

“哪个在哭?”

管事用衣袖抹去自己脸上的汗水,赶紧上前一步回道:“回太太的话,这是姑娘屋里的春燕,今十二,入冬时来的。”

春燕在管事说完,眼泪止不住,到底也是年纪小,哭着爬出来:“太太,奴婢就见那狗儿可爱便想逗着玩,死也没想到那畜生就直直冲向姑娘了,太太,太太……真不是奴婢的错啊!”

管事在旁听着春燕的浑话,脸色煞白,双腿一屈一起跪在了地上。

姜氏面无表情,冷笑几声:“我当打发的那几个算是全了,倒没想到还漏了一个。刘管事,丫头只是个十岁的丫头,你呢?在温家做事才多少年呐,就忙着帮人遮着掩着,主子不当主子,下人不当下人,可听过一句话啊,猫儿得意欢如虎,蜥蜴装腔胜似龙。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东西!”

刘管事吓得抖如筛糠,把头往地上狠狠地磕,‘咚’,‘咚’,‘咚’。

姜氏接过陶妈妈递过来的热茶,掀开茶碗,喝过一口,慢慢问道:“是钱瑞家的?”

刘管事将头抬起,额头已是一片血迹,回答:“是……是钱瑞家的,那日府内刚办完夜宴,钱瑞家的便找来了,说是让我给春燕安排个好差事,他说……他说定会帮我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

姜氏继续喝着茶,不动声色。

刘管事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跪的更深,嘴里喊着:“太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只听到一声茶碗被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

“等下去吩咐好了,月钱给姓钱的一家子结好,让他们趁早滚蛋。一个个的,少给我藏着那些个肮脏龌龊心思,不然下一个被打出温府家大门的就是你们当中一个,”姜氏站了起来,尖锐的目光在一个个丫鬟下人的脸上停留,最后停在了门口跪着的那几个,“至于你们,莞儿这次惊吓晕倒你们脱不了一点干系,都跪好了,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起来,醒了再去领十五板子,生死由天。”

话音刚落,就瞧见周妈妈带着大夫过来了,姜氏焦急显露于色,周妈妈刚跨入槅门,嘴中便安抚着姜氏:“太太别急,姐儿不会有事的。大夫我请去看过了开了药,已经吩咐丫头们去煮了,想着夫人这儿急着呢,我若是一人过来说夫人定是不信的,便让大夫一起过来了,徐大夫,您请。”

徐大夫拱拱手道:“三小姐未足月出生,心气虚,身子骨本就弱些,这次受到了惊吓……”姜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紧紧扣住了陶妈妈扶着她的手,而那份稳重容不得她如此失态,稳住了语气慢慢问:“徐大夫,莞儿情况如何,你可得细细同我讲讲。”

徐大夫刚想说,便被匆匆忙忙赶来的丫鬟打断了,丫鬟咋咋呼呼,一进院子急着忙着喊着:“太太!太太!”“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小门小户教出来的!”陶妈妈眼一横,呵斥道。那丫鬟缩了一肩膀,就算被斥责了还是忍不住欣喜道:“姑娘醒了。”

一听这话,全院子的丫鬟婆子满眼欣喜,跪在地上的四个和管事,眼泪都在眼窝里打转了,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终于醒了啊。

*

温菀恢复意识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惊动人,她在消化自己来到这陌生地方的事实,可就算再怎么消化,总归是五雷轰顶的。虽然说自己在现代已经躺病床上了,临近死期,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可能是老天跟她开玩笑,见她一生没有几天快活日子,让她享福来了,温菀傻乐想道。

夏蕊正拿了银霜炭过来,挑开鎏金熏笼,打算多塞几个进去,好让屋里更能暖和些。

刚做好这事,抬眼就瞧见床铺那儿露出的一个小脑袋,眼睛平淡地看着她,夏蕊高兴坏了:“姑娘醒了。”说着,紧着叫了小丫鬟去通知太太。

“你能给帮我倒点水吗?”温菀的声音略沙哑。

夏蕊‘哎’了好几声,赶忙拿起桌上的紫泥小壶倒了一杯茶,“是奴婢的疏忽,姑娘昏睡两天了,醒来定是口渴的,想必也饿了吧,等会儿便让人送碗鸡丝银耳粥,那些个油腻荤腥的不能沾,这粥姑娘还是能垫吧几口。”

温菀接过茶杯,两只小手捧着一口一口喝,这茶水比起她在现代喝的是更好喝的,可喝茶居然喝出了一身的汗,温菀叹了口气。

夏蕊在旁看着心当下揪在一块了,她是太太跟头的大丫鬟,也算是看着姐儿长大了,平时身体虽然虚弱些,但哪里像现在这般,喝口水满头的虚汗,想到这儿,心里也不禁唾骂那些个弄狗儿的下人。

姜氏等人来的很快,门帘一会儿被拉开了。

温菀只见屋子里来了一堆丫鬟婆子,为首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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