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过半人大的洞,仅可一人弓腰而过。
洞的尽头,微弱的水流声,风声,嘀嗒嘀嗒的水珠滴落声。
原本空气干燥的洞穴,伸手摸去,却沾了湿漉漉的透明液体,还散发着隐隐的恶臭。
也顾不上一身狼狈不堪,阿姈举着快燃尽的折子,半蹲半匍伏着缓慢在洞中穿行。
不知过了许久,随着水流潺潺声渐响,洞口的光线也愈发强烈。
刺眼而明晃晃的光线照进了洞口的尽头,微末的尘埃在光线中沉浮飘动。
阿姈扶着洞壁,缓步出了洞口才发现这似乎到了山的另外一处。
眼前的溪水清澈见底,如碧色的丝绦蜿蜒流淌开来,茵茵绿意蔓延整山。溪边的桃花树开得正好,花朵粉嫩如天边朝霞,漾出一朵朵春意。
阿姈走至溪边,将衣服稍稍整理了下,素色的裙裾已然深一块浅一块,混在褐色的泥土里,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空气中桃花的香气馥郁而诱人,如同粉色春闺里的少女含羞而笑,半露香肩。只需浅浅的一缕香气,便如同让人荡漾在醉人销魂的温柔乡。
阿姈扶着树干,感觉身子绵软,使不上力气,她欲逃开这个桃林,然而才迈出两步,脚步轻浮,动作也变得极为迟缓,身体也完全不受大脑的指挥。
紧接着,眼前像是有人向她走来。
阿姈努力地提起如同千金重的眼皮,看向来人,猛然一惊,像是被人从心尖上浇了一桶冷水,彻骨的寒意。
"姈儿。"
能如此这般唤她的,只有一个人。
萧霖祺。
他眉眼如画,脸上带着她极为熟悉的浅笑,笑容清浅如雪夜下的腊梅花枝疏影浮幽香沁人,眼眸深邃如灯火阑珊的秦淮河上沉沉夜幕,身上仍旧是那套月牙白的锦锻长衫,缓步而行,端得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家之风。
他缓缓向她走近,还似当年那个稍微有点腼腆的少年,脸上的笑容温暖得仿佛能融化掉埋在她心里的积雪。
"好久不见。"萧霖祺浅笑看她,但这分笑意却未及眼底。
阿姈挣扎着站稳脚,一手倚靠着扶住粗壮的桃花树干,手指死死抠着树干,用力得指节都发了白,从指尖传来的隐隐痛觉仿佛能令她的思绪稍微清晰几分。
"我只想问问十年前的命案,我不会杀你。"萧霖祺仍旧那般浅笑着,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与她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终究是不信我。"阿姈苦笑一声,抬眸看他。
"我也想相信谢大小姐何必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撒谎呢。"萧霖祺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有礼,却字字暗含讥讽如寒刃。
阿姈轻叹一口气,从未料到,他们终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仅剩的家人是死在你手里吗?"萧霖祺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