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又等待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明玉,明玉的偏头痛比起之前却又重了许多,每个月的初六阿依都会开始帮助她针灸一个周期,然而到了下个月的初六,她的病情又会马上回弹,就好像之前的治疗都是在做无用功。
阿依心知肚明她病情的反反复复必是与每月初五发生的事情有关,初五过后,不仅偏头痛会发作,就连四肢身体甚至是体内亦会布满伤痕。这些伤痕的严重程度并不相同,极有可能是根据施暴者的心情而定,心情不错时明玉身上的外伤便会轻一些,心情恶劣时明玉甚至连身体内部都伤痕累累。
然而阿依对此从来没有问过什么,明玉身为妓子,必是有许多无奈和身不由己,许多事就算问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与其给人家心里添堵,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给对方再造成负担。
最近的济世伯府出了一件很罕见的事,秦泊南亲自插手,将睦元堂两个管杂事的婆子以及一个总管妈妈以聚众赌博和偷盗的罪名进行重责,并赶出济世伯府,到庄子上做粗活去了。连寇书娴都惊了一下,只有阿依心里清楚,那三个人必是与传了寇书娴的闲话,破坏了秦无忧的亲事有关。
三月十五是秦无忧的生辰,整十五岁,及笄之年,而更巧的是这一天竟然也是秦逸的生日。
虽然之前被程家退婚因为才到问名的阶段所以外界知道的并不多,可饶是如此,秦无忧的心里恐怕依旧不会自在,以前好歹还央求阿依陪她去寺里上香,现在就算阿依主动找她去她也不去,成天关在屋子里头闷头做针线,让大家都很头疼。整个济世伯府的人都希望通过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及笄礼来洗去府里的阴霾,为大姑娘带来好运。
坐堂看诊的时候,阿依抽空绣一条帕子。还打算做一条剑穗,这是预备送给秦无忧和秦逸的生辰礼物。一面绣着帕子时又想起了上次做的那个香囊,她记得那一天明明把香囊放进袖袋里了,怎么摔了一下就没有了呢?究竟去哪里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夺去她手中才绣了一半的帕子,望着上面喜鹊登枝的图案,色彩鲜亮,绣工精美,意外地眉一挑,赞道:
“不错嘛,原来你也会做绣活啊。”
阿依吓了一跳,仰起头呆呆地看了看来人:“啊,安乐侯!”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楚元却只穿了件玄色镶边宝蓝撒花云锦圆领袍,足踏高筒靴,发束玉冠,整齐利落,神采奕奕。一副出去踏青刚回来的样子。
“大白天绣帕子,送给情郎的?小小的姑娘家,好不知羞!”楚元侧过身坐在她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帕子,大有要与她长谈的架势。
阿依也不恼,站起来将帕子夺回来:“这是我要送给大姑娘的生辰礼,什么情郎。我哪里来的情郎。”
“怎么,你终于想要情郎了?本侯可是一直都在等待你情窦初开呢。”
阿依瞥了他一眼,无语地问:“安乐侯,戏弄我很开心吗?”
“的确很开心。”他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些人的个性都好恶劣!
“安乐侯,你究竟哪里不舒服竟然在大中午自己跑过来?直接派人来叫我过去不就好了。”
“我出城回来路过门口,过来瞧瞧你顺便向你讨副药。”楚元抱胸坐在她的桌子上。露出有些伤脑筋的神情,回答。
“什么药你府上没有,竟然要特地过来找我要?”阿依满眼迷惑。
楚元看了她一眼,越发伤脑筋地凑过来,贴近她耳边。阿依下意识往后退。然而他的嘴唇却紧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回答:“堕胎药。”
阿依愣了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去看楚元的肚子,不可思议地低呼:
“安乐侯,你有了?”
“……我怎么可能会有?!”楚元脸一黑,道。
阿依想想也对,回过神思考片刻,恍然大悟,眉角抽抽地看着他,压低声音有些恼火地问:
“安乐侯,你该不会是跟哪家千金搞在一起,结果让那位姑娘有喜了吧?”
“大理寺卿家的千金。”楚元十分干脆地回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阿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安乐侯你好奇怪,你为什么非要和同是住在帝都里的那些名门千金闹在一起,帝都里的青楼明明就有三四十家,还不够你玩的吗?”
“身子烂透了的妓子哪有外表矜持骨子里却热情奔放的千金们好玩,再说我受不了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这样,你来跟我玩,那样我就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别人玩了,直到跟你玩腻了为止,如何?”楚元笑眯眯地调/戏。
“我没有观世音的莲花座,所以并没有牺牲自己保大家的觉悟,恕我拒绝。”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楚元遗憾地叹了句,“总之你尽快给我配一副药,尽量别让人知道。我是不在意,不过那个人却怕得不得了,一定要我保密,千万不能被人知道,所以我觉得找你才最保险。”
“既然有喜了,纳了她不是更好么,反正安乐侯你已经纳过许多了。”
“这个不行,她已经有婚约了,来年就出阁。再说我的后院已经满了,再往里面加人恐怕加不下。”
“……”阿依哑然无语了半天,“安乐侯,你都不怕日后会被报复吗?”
“谁敢?”楚元相当傲慢地吐出这两个字。
阿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