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鼠。”墨砚言简意赅地回答,低头便对上了阿依怒目而视的表情,他却不以为意,将勺子再次塞进她嘴里,“最后一口。”喂进去之后,眼神往旁边一扫,钟灿也不知道刚刚藏在哪里,这会儿竟然嗖地一声出现在医帐内,接过墨砚递来的碗,拿去一边。
“找我有事?”墨砚用帕子擦了擦手,相当淡定地走到墨虎面前,问。
“啊,啊!”墨虎因为太震惊了,眼珠子瞪得老大,也没听清他在问什么就下意识地哼哼两声。
墨砚已经迈开步子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阿依说了句:
“我没回来你不许乱跑。”
“为什么?”阿依登时炸毛了,他比先生管她还要严,跟先生在一起时她好歹还能出去跟士兵单独闲磕牙,可墨大人却一直不许她和小兵们还有军医们说与工作无关的话,每次只要说笑两句,他就会瞪着人家一直把人家瞪走才满意,阿依几次抗议他就是装听不到。
墨砚瞪了她一眼,慑于他的淫威,阿依浑身一颤,只得小声地答了句:
“知道了。”
墨砚这才满意,掀开帐帘出去了。
阿依觉得墨虎在临出去前看她的那一眼很古怪,想了想却没怎么想明白,索性不想了,继续着手配制药材。
战事又一次陷入了胶着状态,这一次却比上一次严重得多,墨砚也终于没有工夫再专心地盯着阿依,于是阿依终于解放了。
在连续接治了上百个伤兵之后,阿依终于有些挺不住了,紫苏来接班,让她回去睡一觉,阿依却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染透了的血腥味十分讨厌,便想去洗个澡。
出了灯火通明的医帐,望了望远处的星空,已经过了三更了,她歪着头想了一想,回到自己的帐子里翻出长斗篷和澡豆,蹑手蹑脚地离了帐子。
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墨砚的营帐就在她隔壁,近得若是被烛光照射说不定连彼此换衣服的影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阿依每次换衣服时都特别地小心,虽然她不觉得墨大人是登徒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她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很警惕的。
至于墨大人换衣服,她才没有兴趣去偷看。
墨砚的帐子里灯火通明,但人似乎并不在的样子,她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兵营,向东边的林子窜去。
上次听韩辰说这里有暖泉的时候她还特地抽空过来看过,的确是好大的一片暖泉,原想着找一天夜里悄悄地来,连哪个位置更适合隐秘地洗澡她都找好了,可惜一直不得空来。
现在身上都快臭掉了,她终于寻个空隙过来,因为今日大军黄昏时才从战场上撤回来,累得要死应该不会有人有闲情逸致过来洗澡。
阿依站在泉水边,月光在雾气氤氲的泉水上投射下波光粼粼的暗影,这是阿依第一次亲眼看见暖泉,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
她歪着头将泉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想了想,又往里面投了一颗小石子,除了荡漾的波纹以外什么也没有,应该没有危险。她脱去鞋袜,先小心翼翼地伸出玉笋一般的脚趾头,试了试水温,嗯,水温还可以,于是她又把脚往里伸,先没过脚趾头,再没过半只信,最后再将一整只脚都探进去。
若是此时旁边有人的话,一定会眉角狠抽,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进去。
可她就是毛病多,直到她完全确定了这暖泉果然没有危险且水温不会把她烫伤之后,她才很满意地扑通一声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