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一愣,将夜明珠凑近,再仔细地看了看,的确是院外种植的龙爪花没错。这一簇龙爪花花刻雕刻得栩栩如生,即使是用白色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却依稀能感受到那大红色似幽冥之火的深邃与妖娆。
手指细细地摩挲上去,这一簇龙爪花明显是用了浮刻的手法,即花纹是微微凸出来的,极富立体感与真实感,但是整体望上去却又不会显得突兀。指尖转动之间,仿佛连花枝的纹路都能细细地感觉出来,若不是能工巧匠,只怕无法雕刻出如此繁复逼真的花纹。据墨砚所知,能有这种工艺的工匠,只有帝都的那一家百年玉器店。
墨砚的眼眸闪了一闪,还有这羊脂玉……
“墨大人,你在想什么?”阿依葡萄似的大眼睛眯着,望着他呆呆地出神,问。
“没什么。”墨砚顺手将玉佩翻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运用了平刻手法微微有些内陷的“夜”字。
“夜?”阿依越发觉得好奇,“这个夜字是玉佩主人的名字吗?”不怪她会这么想,像这种随身携带的玉佩大齐国人一般只会雕刻两种东西,一种是姓氏或名字,另一种就是自己的家徽图纹了。
墨砚的思绪微微一顿,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却没有捕捉到,于是他再次怔住了。
“墨大人,”阿依见状当真有些生气了。别过脸去愤愤地鼓着嘴说,“这个暗格明明是我先找到的,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还骗我说没什么,这么没有协作精神,莫非你想黑吃黑么?”
墨砚闻言,哭笑不得,手指无意识地细细摩挲着那枚羊脂玉佩,顿了顿,沉声道:
“这一枚玉佩的材质。可以算得上是御供级别的羊脂玉了。”
阿依并没听明白他口中的御供是什么含义,只以为这枚玉佩必是帝都的达官贵人们才能拥有的。从墨砚手里蓉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说:
“这么说这家的主人应该是帝都的贵人们了,也难怪会来这里隐居。嗯,会隐居深山的多半曾经都是贵人。说不定这个是这里男女主人的定情信物呢。”她极富想象力地猜测。
墨砚没有理会她的猜测,他并没有觉得那枚玉佩有什么特别的,若要说有些奇怪也就是那一簇龙爪花。据他所知,大齐国没有哪一家会把龙爪花作为家徽,也就是说刻上龙爪花完全是玉佩主人喜欢的缘故。至于那个“夜”字,说不定真的是玉佩主人的名字呢,定情信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对大齐国百年前的贵族闲着没事出来隐居并不感兴趣,伸手拿起床上的卷轴类物体。上面裹了一层上好的大红色丝绢,丝绢外还封了一层细蜡。墨砚也不客气,直接去了蜡封将丝绢解开。阿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过分地将别人家遗留下来的卷轴拆开。
“墨大人,这样不好吧,就算主人已经不在了,咱们借住他们的房子又随便乱拆他们的东西……”阿依底气不足地小声说,其实她对于这些东西也十分好奇。
墨砚没搭理她。反而将那封卷轴缓缓地展开。他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展开画轴很不方便,阿依想了想。终是没有抵抗酌奇心,帮助墨砚托起画轴的另一端。
一轴并不算大的画卷缓缓地铺展开来,墨砚用手中的夜明珠照过去,上面描绘的是一幅极具画面感的水墨画,并没有添加色彩。
画面中,一名身穿华服,气质冷峻的男子正侧着身子站在一围的幽栏深处远远地凝望。棱角分明的线条硬朗宛如刀刻,冷若寒霜的眉眼却似含着浅浅的哀愁。被他痴痴地望着的是一名已经远去的女子,那女子只有一抹纤细修长的背影,连侧脸都看不到,从画面上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头乌黑浓密垂至脚踝的秀发以及那一抹绝代风华的背影。
只凭借一个背影就能给人如此深刻的印象,恍惚间,只觉得那女子的姿容必是倾国倾城,艳冠群芳。
即使画面是黑白的,没有其他色彩,但是冥冥中,却仿佛看到了她那一袭火红恍若幽冥之火宛如彼岸之花的衣裙,芳华绝代,艳色倾城。
然而那样一个女子此刻却是选择了离开,而守望在她身后的那一名男子,他眼中的痛苦、挣扎与隐忍,即使只是一个侧脸,却能让人深深地体会到他此时的心境,并不由得为他所动容。
阿依的心脏一紧,舌尖品到了一丝清苦。墨砚将夜明珠移到画卷右上角的一首《虞美人》上,顿了顿,轻声吟诵道: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吟诵毕,两人望了望卷轴上的那一幅画,再回味着右上角题写的词,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阿依虽然听不太懂那首词,但看了看画又想了想词,大概的意思也能猜测出来,心下不禁有些惆怅,顿了顿,十分惋惜地问:
“这两个人最后莫不是和离了?”
“未必是成亲了的。”
“不成亲怎么可以住在一起,不成亲怎么可以私相授受,若是成亲了就应该好好过日子,弄什么幺蛾子么,故弄玄虚!”阿依被刚刚的词和画面里仿佛让她亲身感受了的锥心情愫弄得心情不太好,鼓着腮帮子有些没好气地说。
墨砚失笑摇头,将画轴重新卷起来用丝绢包裹好,重新放回墙壁上的暗格里。然而手不经意触碰到暗格的最里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