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用药酒清洗就花费了近三个时辰,以药酒清洗伤口应该非常疼痛才对,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紧接着又是用强效的外伤药膏为他涂抹遍全身,只希望药膏里的那一抹沁凉能够让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好过一些。中途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药,一直到了破晓时分,才用绷带为他的伤口全部包扎好,阿依筋疲力尽,却半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她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太阳已经上了三竿,高热已经开始有了减退的迹象,一颗心重新燃起希望,就在这时,秦泊南醒了过来。
为他擦拭嘴唇的阿依喜出望外,收回帕子,轻唤了声:
“先生,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她充满期待地问。
秦泊南自重度昏迷中苏醒,迷茫地望了望,才将眸光重新聚焦在阿依身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碗,仿佛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疲惫地微闭了闭双眸,重新望向她时含着笑艰难地点点头。
若是往常,阿依是绝对不会被这样的安慰笑容骗到的,然而今天阿依望见他点头了,心里竟然不可抑制地狂喜起来,与这狂喜一同汹涌而出的还有无尽的希望,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澄澈的眼白肉眼可见地发红。
秦泊南望着这样的她,心里有些不太好受,艰难地抬起手,用缠满绷带的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就在这时,绿芽端了一碗温热的清粥来,阿依接过来,含着笑对秦泊南柔声说:
“先生,吃点东西吧。”
秦泊南想拒绝,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他感觉连自己的肠胃都因为病菌的侵蚀被*破坏掉了,然而在望见她明明在笑却仿佛泫然欲泣的表情时,所有的拒绝之言都吞回肚子里去,含笑艰难地点点头。
他没有拒绝,阿依显而易见地欢喜起来,殷勤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泊南扶起来,拿了许多软枕给他靠着,自己坐在床沿上,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虽说是清粥,却是用磨碎了的粳米加了少许糯米熬化了的米糊,他现在只怕连硬一些的清粥都很难克化得动。
秦泊南只吃了半碗就摇摇头不吃了,阿依也没有勉强他,重新扶着他躺下来。
吃了些东西,秦泊南似也多了些力气,歇了一会儿,望着她,干裂的嘴唇微动,轻声笑问:
“你怎么在这儿,墨大人呢?”
“墨大人昨天就回去了。”
“你应该跟他一起回去。”病痛阵阵袭来,秦泊南单单是忍耐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疲倦地闭了闭眼睛,说。
“墨大人说我可以留下来。”阿依半垂下眼帘,轻声道,“再说,我不能留下先生一个人。”
秦泊南微怔,望向她,顿了顿,轻轻一笑。
“先生,我配了方子,我念给你听,你看哪里需要修改,告诉我……”她说着就要复述药方。
“解颐,”秦泊南却微笑着打断她,“你知道你看诊时有一个毛病吗?”
阿依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样的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