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愣愣地望着公孙兰,儿子患有那样罕见又棘手的病症,母亲非但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坚强乐观: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呢。”她温声说。
公孙兰莞尔一笑:“因为我是他娘嘛。”
阿依觉得这是一句很让人心动的回答,声线微扬,充满信心地劝慰道:
“夫人别担心,二少爷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希望吧,不过那种血液病是基因里带来的,即使千百年后也无法治愈。”公孙兰低下头,忧虑亦有些感伤地轻声道。
“夫人?”阿依微怔,她说得含糊不清,她听得也晦涩难懂,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公孙兰回过神来,忙摇摇头,笑道:“没什么,阿研的身体状况能否会改变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只希望他的心能尽可能地自由,这样就足够了。”
阿依重重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杭绸圆领袍的俊俏少年风风火火地闯入视野,大步冲到台阶前,猛一抬头,看见阿依大吃一惊,指着她瞪圆了眼睛:
“啊!死女人!”
阿依淡定地屈了屈膝:“墨四少爷。”
她的镇定自若让震惊过后的墨矾一腔怒火噌地从两肋窜上来,气哼哼地嚷嚷道:
“你这个死女人,还敢出现在本大爷面前,你上次让本大爷丢脸的事本大爷还没和你算账……哎呦!娘,你干吗打我?!”他捂着被母亲狠敲的脑袋痛呼。
“你这小子怎么和姑娘家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可不记得这么教过你。”公孙兰不悦地道,又对阿依歉意笑说,“阿矾他从小就这么粗鲁,你们认识?”
墨矾狠狠地瞪着阿依,阿依平静地回答:
“之前墨三少爷正被便秘所困扰,恰巧偶遇,我就为他免费开了张方子。后来听林公子说三少爷服着很有效,现在已经痊愈了吧?”她很负责地问。
墨矾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头顶已经冉冉升起细烟,色彩斑斓的俊脸比七彩虹还要绚烂。公孙兰眨眨眼,扑哧笑了,这笑声彻底割断墨矾的羞耻神经,他徒呀一声怒叫,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人家免费给他开药方,他竟谢都不谢,还说人坏话。”公孙兰伤脑筋地叹了口气。
阿依却觉得她语气里偷笑的成分太多了。
护国侯夫人公孙兰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不愧是三位墨公子们的娘亲,她在心里感叹。
半刻钟后,针灸治疗结束,墨研慵懒地靠在暖玉床上,比刚刚精神许多,墨砚坐在床边椅子上,墨虎则大马金刀地坐在珠帘外面。阿依仔细地将用具擦拭干净收进药箱里,秦泊南用帕子擦手道:
“我会每日来施一次针灸,配合汤药先散了风寒退了热再说,到时候我再决定要不要再做一次‘五禽固健针’疗法,至于饮食禁忌还是平常那样,躺在床上的确很闷,可在退热之前二公子你必须躺在床上不许出门,我赞同墨夫人的想法你应该适当活动,但适当活动不代表你可以肆意乱来,你应该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墨研别过脸去扁扁嘴:“??拢 ?p> “那这次也按以往让紫苏来我府里看护阿研吧。”墨虎道。
“紫苏去临县出诊,明天才能回来,今天应该没什么事,我让他明天过来。”秦泊南说。
墨虎才要点头,墨研忽然插口道:
“去临县明天未必就能回来,没有懂医的人看护我夜里睡不踏实,可硬要求济世伯留下来又太任性了,反正我不太喜欢紫苏的冰块脸,不如……”他望着阿依,笑吟吟道,“小山?,你留下看护我吧?”
满堂惊讶,墨砚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阿依一愣,见所有人望着自己,一时有些慌张,忙道:
“墨二少爷,我不行的,我还在学习,每天都要跟诊配药还要学针灸……”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照顾我,我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只要有一点小伤口就会莫名其妙地血流不止,你一定是嫌我麻烦,讨厌我,歧视我,觉得我的曹可怕很让人厌恶,所以才不想留下来照顾我。我知道了,你既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反正我已经被人害怕惯了……”墨研完全化身为悲剧男主角,弱风扶柳一般幽幽哀叹,我见犹怜。
“不是的二少爷,我好歹也学医什么病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害怕讨厌,我只是担心自己医术不精,留下来反而不好。”阿依急忙解释。
“怎么会,你刚刚给我施针时果断利落,手法娴熟,医术高超如华佗在世,怎会不精?”墨研认真地说。
“华佗……在世……”阿依眼神发直,因为这四个字心跳骤然加速导致成倍的血液全部涌上脸颊让她觉得窃喜又不好意思。
“她好像突然闪闪发亮了!”墨虎望着阿依,诧异道。
“的确在闪闪发亮!”公孙兰忍俊不禁,“这丫头真有趣!”
秦泊南望着阿依一脸呆样,无语抚额,墨砚直接别过脸去,嫌弃地道:
“笨蛋!”
“小山?,留下来看护我好不好,我会付你诊费?”墨研笑眯眯问。
阿依不由自主地点头,顿了顿,忽然醒过神来,忙道:“不过每天我要有一个时辰回去和孙老爷子学施针,我会和老爷子商量尽量选在不用我的时候,可以吗?”
“可以。”墨研爽快地答应。
阿依粲然一笑:“我会好好照顾二少爷直到你痊愈的!”
突如其来的笑容,比骄阳更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