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还不到一天,阿依就体会到了护国候府的特别之处。
或许是由于墨研身体不好喜欢安静,雅风馆的下人并不多,除了粗使婆子丫头外,就只有小安和苏茉并蓝桐两个丫鬟。与其他宅邸不同,苏茉和蓝桐这两个大丫鬟才是打杂了,她们对墨研似很畏惧,从来不敢近身,而雅风馆真正的管事竟然是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安。
常年缠/绵病榻的人他的内心不可能没有阴霾,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墨砚的哥哥,无论墨研如何温和,阿依对待他始终没有掉以轻心,但不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希望他能尽快摆脱病魔的纠缠。
晚饭时,她再次体会到侯府的奇特之处,墨研卧病在床,全家人因为怕他寂寞,竟然把饭桌搬到雅风馆主卧室,只隔了一道珠帘,他们在桌上吃,他在床上吃,离得很近就像大家一起吃晚饭一样。虽然阿依很惊讶,觉得这样做会让墨研更费神,可看他们仿佛很习惯,墨研也很开心,她也就没法说什么了。
苏茉端着一碗紫苏叶粥走进来,轻声说:“解颐姑娘,已经按你的吩咐煮好了,你看可以吗?”
阿依接过来,刚刚醒来正卧在床上逗弄狸花的墨研闻言,凑过脑袋一看,一碗碧莹莹的粳米粥颜色比往常深了许多,还散着一股古怪的青草味,皱眉问: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紫苏。”
“你竟然把自己的大师兄煮进粥里还拿给我喝!”墨研一脸“你好残忍”的表情。
“这是紫苏叶!紫苏性味辛,温,入肺、脾经,能解表散寒,行气宽中,喝了有助退热。”阿依说着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哪知墨研竟然用被蒙头,干脆地拒绝:“不喝!”
阿依无语,他今年到底几岁啊!
“阿研,既然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就喝了吧。”公孙兰在珠帘外边劝道。
“一天到晚地喝药也就算了,现在连粥也带药,我不要!”
“二少爷,听说你喜欢吃甜食?”
“那又怎么样?”墨研躲在被子底下闷闷地道。
“把粥喝了我就给你做最正宗的苏式玉带糕。”
被子底下一阵沉默,少顷,被角被掀开一点,露出一对狐狸眼,墨研怀疑地问:
“你会做?”
“我可是苏州人。”阿依眉一挑,自信满满地回答。
墨研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抵住甜食的诱/惑,慢吞吞地坐起来,不情不愿地含了一口药粥,品了品,微怔,对她说:“好甜!”
“加了冰糖草。”阿依回答。
墨研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好,没那么难吃!”
阿依唇角微勾,又舀起一勺,忽觉背后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竟穿透脊背刺进她的心脏里,让她浑身一凛,下意识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墨研笑吟吟问。
阿依摇摇头,继续喂他喝粥,墨研张嘴接了,一双凤眸却敏锐地穿过珠帘,刚好对上墨砚投来的目光,唇角扬起,饶有兴味地微笑起来。墨砚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别过头去。墨研笑得更欢。
晚饭后阿依跟着苏茉来到小厨房,准备制作玉带糕。
“奴婢帮姑娘打下手吧?”苏茉含笑说。
阿依却仔细地打量起她的脸色,苏茉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讪笑着问:
“解、解颐姑娘,怎么了?”
“苏大姐,你伸出舌头我看看。”
苏茉一愣,在她认真的眼神里下意识伸出舌头,淡而暗,边有瘀斑,舌苔薄白。阿依眉一皱,苏茉吓一跳,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阿依拉着她在桌前坐下,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上,静静地诊了片刻,轻声问:
“苏大姐,你是不是月事许久未至,经常泄冷痛,胸闷恶心,带下色白量多,即使是夏季也常常四肢冰冷,尤其是晚上,手足冰冷常会让你难以入眠?”
苏茉脸腾地红了,又是害羞又是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声道:
“就是这样b颐姑娘,别的还罢了,只是之前虽然量少明明每个月都有的,可自从半年前竟一点都没了,我之前听人说只有怀了娃娃才会没有那个,把我吓坏了,可半年过去了既没有娃娃也没有那个,我心里害怕又不敢问人也不敢去瞧大夫。解颐姑娘,我到底是什么病?很重吗?会不会死?”
阿依觉得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耐心解释:“这是寒凝血滞引起的行经不畅,经血凝滞难以下行,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很影响将来成亲生子,不治愈以后还有可能引发许多妇人病。”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去看大夫,一个姑娘家去看那种病想想都丢人。解颐姑娘,你是学医的,能帮我治治吗,我付你诊金。”苏茉抓紧她的手急忙说。
“那倒不用,寒凝血滞重在调理,你尽量别让自己着凉,忌食生冷,将艾叶、生姜、鸡蛋用砂锅煮,蛋熟后去壳再煮片刻,饮汤食蛋,每天一次,每月连吃六天,直到行经正常为止不要停。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说是药其实也算是饮食,都无害的,从现在开始吃,大概三四个月就能看到效果。”
苏茉连连点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真是谢谢你了解颐姑娘,等我好了我一定拿好吃的谢你!对了,我有个姐姐在厨房做管事,她……”向门外看了看没人才压低声音说,“她最近有些怪,每到月事时都会流鼻血,她说是上火,可平时都不会只有月事到了才会,这么奇怪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