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内宅的正厅里接待白子胥。
白子胥不说话,就像和苏叶不是那么相熟似的,坐在那里只和她端正的喝茶。
这是在苏家内宅,白子胥来看她,能破格得到林佩云的首恳已是不易,自然要把姿态做足一些,苏叶对白子胥这种说扮什么就能扮成什么的性子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任他端着姿态,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等不了多半晌,还咳了一声问他:“白公子今日来访,生意上的事不忙了?”
白子胥很认真地回答她“不忙了”,然后皱着眉问她:“你下后半月就要及笄了,你的施礼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件事都让他想到了,还这么正正经经的拜访,原来还真是有事。
苏叶也就很认真地回答他:“我觉得,我的施礼人如果和你们白家的背景相配的话,那样固然体面,但是我却不想不自在,太高的施礼人,对苏家而言就显得帽子太大了,本来苏家和白家这事,就已经可以让人说上一车的风凉话了,我不想再添一笔。”
“那你的意思是?”白子胥的脸色有点忧:“……其实我倒觉得,苏二夫人来做施礼人未必不可,倒不会添上你所担忧的这一笔。”
“嗯。”苏叶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又摇了头,她不想跟白子胥说太多曾经过去的那些琐碎事,尤其是那些说了矫情,不说憋屈的事,她换而言之:“如果她是我伯母,而不是叔母,自然就妥当了。”
意思是,叔母,是要比林佩云低一点的,而且毕竟是二房,说起来,就算二房叔父一家光鲜,但是按照苏家的排谱来说,宁氏总归是要矮上林佩云的,让宁氏做施礼人当然漂亮,可是这让林佩云就……
其实苏叶这个理挑的有点刺,是人都听得出来。
聪明如白子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内有隐情。
他也不是一定要让苏叶找宁氏不可才来的,因而就真诚地问她:“那你心中可有合适的理想人选?”
“那不然难道你们白家帮我定?”苏叶反问他。
他额头冒起了淡淡的青筋,心道再不定下来,等京城来了人,真有可能会替你订了。
但嘴上还是顺风顺水的,道:“我这不是问问你嘛,到时问起我来,我也有个答案不是?”
苏叶就笑了笑,后而踌躇了一下才道:“我决定让张妈妈做我的施礼人。”
月七在一边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说,实在不行,找到蓝嬷嬷也是极好的。
他心里其实觉得张妈妈当然合适,出身正地位也不错,可毕竟张妈妈现在是个虚衔,早就不是靠着那名份讨生活的人了,而且张妈妈曾经的风光旧事,只要有人看见张妈妈,就难免会在私下里议论个三言两语,桐州这边还好,毕竟张妈妈就算出席一些场面,也不是重要的角色,可若是做了苏叶的施礼人,那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就冲着张妈妈身上的那些旧事,就已经可以说是不吉利了吧。
苏叶的话,让厅里一片死寂。
她不由的轻咳了一声,想问白子胥眉头微皱是几个意思,谁知道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白子胥猛然开了口:“就按你说的,你喜欢就好。”
言罢,白子胥微皱的眉,竟然舒展了不说,还淡淡的笑了起来。
这让苏叶突然间就觉得很不舒坦。
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觉得自己很矫情。
白子胥不太愿意的时候,她有点不高兴,觉得白子胥嫌弃张妈妈的身世,现在白子胥一切依了她了,还笑呵呵的同意了,她又觉得不舒坦。
其实正是因为白子胥明明是觉得不妥当的,但最终还是依了她,这让她觉得很不应该。
她知道白子胥不是真正的嫌弃张妈妈,就算表现出不妥当之感,也是不想到时让其他外人去对张妈妈说三道四,白子胥对张妈妈一直都是非常认可并且恭敬有加,她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白子胥为什么委曲求全?
他们俩的这个婚姻,只是合作罢了。
既然是建立在为了生意,为了各自的将来而婚,那这种形式婚姻其实就应该各自平衡才对,她想要的不是白子胥委曲求全,而是白子胥不愿意的话,她能够从中说服白子胥,让白子胥觉得合适,觉得妥当,心甘情愿高高兴兴的同意,愿意。
这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这让苏叶觉得,白子胥有些付出的多了些,多到不正常的地步。
她问白子胥:“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她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冷淡了下来,道:“因为你和我这件事,苏家现在水涨船高,生意蒸蒸日上,而且你也看到我家人的态度了,他们其实高兴的乐开了花,觉得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和侯爷结成亲家,本来我们苏家虽然不至于立即垮掉,但是想再回从前的风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因为你和我的事,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且,我自己个人,也连带着等于占到了极大的便宜,以后提起来我的名字,都是让人羡慕的风光无二的人,这件事上,我赚得太大了,单论此事单论你与我,不是像你和我做生意那样双赢的,这件事上,我赚了多少,你就得赔上多少,你顶了那么大的压力,来与我做这场戏,对你到底能有多大的好处?你到底为什么能这样帮我?”
一番话下来,就连月七都撇了嘴,睨眼看白子胥。
是啊,你说啊,你说你为了什么。
白子胥冷不丁被苏叶这样问,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