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花爹皱了皱眉,微黄泛黑的脸挤出一抹笑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前不久,他家人特地上门来,就是来定这桩婚事。”
他口气里些许有些骄傲的口气,眼神泛起水光,似是对那场景念念不忘。
“婚事?”叶秋花一愣,又想起当日付怀山离开时,言之凿凿要她好看的语气,顿时反应这是怎么回事,“爹,这事我不同意。”
叶秋花爹此时又将叶秋花打量一遍,语气忿忿,“说的轻巧,你又不是男孩子,难不成还真去考什么科举不成,你看那村口的穷秀才不也考多次,半生清苦,还不是没考上,连这秀才的名都是虚的,这科举就跟我们叶家无关。”
“我想试一试。”
“试什么试,按我来说,科举都是虚的,嫁个有钱人家比这来的直接,……”叶秋花爹顿了顿,“就先跟你通个口风,你娘那边我再教一教,她也会同意的。”叶秋花爹边说边站起来,想转身离开。
“再说一次,这事我不同意。”
叶秋花爹转过身,眯着眼睛望向这个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孩子,“你这是敢还嘴了不成?在外面待几个月,是连自己姓都忘干净?”
这个孩子是他添个碗筷就养大的孩子,自小在家中老实本分,又听话又乖,甚至自己都同意去其他家做丫鬟,后来还陆陆续续给家里解决不少事,怎么今日?
叶秋花朝他微微一笑,语气冷淡,“如果你是想给大哥攒钱盖新屋成亲,没必要把我推进火坑。”
“秋花,你在说什么傻话,”叶秋花爹眼神随即温和,“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到了付家能锦衣玉食,我们家也不必再吃这些红薯萝卜地里野菜什么的,全家人都会感激你的。”
“你先前对十六岁的夏花姐姐是不是也这样说的?”叶秋花很想此时把他虚伪的面孔揭下来,可是揭下来又如何?若不是娘前几日于心不忍跟她提及夏花姐的事,她实在没想到她爹做到这个地步……
叶秋花爹脸色通红,青筋暴涨,“夏花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就怀个孩子被人赶出来,难不成回到家还让我们帮着养不成,你娘狠不下心,我狠的下心,我们叶家没有这么下贱的人。”
叶秋花的脸顿时变得僵硬,完全没有想到昔日还会在她面前佯装一下父女深情的人,此时变得这么淡漠,或者说她是一直未察觉的
“何况夏花死在外面又没什么,反正你们早晚都要嫁出去,活着的时候就得为叶家着想。”叶秋花爹继续不紧不慢补充。
一句句犹如刀直击到叶秋花心中,一厢情愿眷念的家,此刻变得冰冷而严寒,好半天回过神来,“所以我在外面再怎么认真努力寻求新机,在你眼里,你还是要死死捆绑着我,让我为叶家活,是不是?”
叶秋花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是叶家的女儿,当然要为叶家活,你的命运就捆绑在这里,难不成还真想翻出去?”
“科举会逆天改命,这是能够做的到,不管爹信不信,我信!”
“你,”叶秋花爹被她这么一腔,心情更不好,“你这是痴人说梦,我们叶家怎么就出你这个逆骨?”
被这样不屑的语气轻看,叶秋花不紧不慢的反问道,“爹,若我成功你该如何,失败你又如何?”
瘦高的个子,轻描淡写的话语,琢磨不透的语气,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叶秋花爹感到恍惚,恍惚到怀疑眼前人是不是自己女儿。
可这人倔的跟自己一样一样的,这点还是让叶秋花爹大为放心,当下放出话,“若是成功,以后整个叶家全由你掌控,至于失败的话……就乖乖给我嫁到付家去。”
“好,一言为定。”
二人不欢而散,整个叶家气氛渐渐稍许冷淡,叶秋花只当未觉,心情与这寒冬似的,难见冬阳,这一刻,她忽的很怀念在谢家,在书院的日子,只是再怎么怀念,她不能抹去自己家境,连根带泥的家境,这里毕竟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被她的爹一刺激,叶秋花更想做出点什么,让他好好看一看,他那宝贝的不得了儿子最终也成不了气候,也只配在家中仗着长子身份嚣张跋扈,而她却是不仅自改命格,也能带飞整个叶家的人。
明明是在做同一件事努力考科举,但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叶秋花心境变化挺大。怀揣着让叶家过上好日子那个无私奉献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面目全非,想出人头地,更想衣锦还乡,这是一份更加炽热的想法,也让她更加思考自身的需求。
乡间村落比不上之前的生活,连带着蜡烛也是极少见的,所以夜间点蜡看书习惯省去,她会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看过的其它状元作的文章。
能被圣上钦点状元的文,定是有过人之处,要细细揣摩圣意切不可妄自尊大,有怀才不遇之怨,毕竟有时候投其所好,不失为捷径。
等开春再回到书院时,很多人都感觉到叶秋花变了,但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三月初二的院试即将开始,再多争执与过节,都无关紧要,这些变化,又何必花心思探究。
三月初二,很快就到院试这一天。
院试与府试开始流程差不多,暂不多说,地点还是在江州书院,只是这一次人数比上次要少许多。
一切也进行的很顺利,当叶秋花呆在号舍里,开卷答题时,一声喝止“肃静”让场面马上死灰一般冷静,她与号舍里的考子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