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也没什么好待的。”一九九六年二月‘春’天快要到来的时候,方胜难得的来了一趟罗三贵的家里,作为方胜在刘镇仅有的能够当做朋友的唯一的一个人,在宋江这件事之后,方胜对于罗三贵的避而不见,以及刘镇的许多风言风语,让罗三贵开始对宋江到底是不是还活在人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很多人在说,宋江是方胜害死的。
对于这种谣言,罗三贵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可公安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却让罗三贵突然觉得空‘穴’来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有个姓李的同学,也是刘镇公安局里面有编制的老资格,这个李姓的同学就曾经说过,宋江开着车逃跑的时候,边防的子弹早就破了车窗,这也是为什么他那辆车会沉的那么快的原因。
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陶青给出来的说法虽然让罗三贵觉得可能也真的是为了给上面看故意在档案上这样写了出来,但李姓同学的信誓旦旦又让他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可能,可能宋江从来就没想过做出个已经死了的样子去隐瞒什么,可能宋江真的就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边防,车上中了枪然后沉到了水里面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些可能的猜测,让罗三贵忍不住多问了几次方胜,起初的时候,方胜的回答也的确让罗三贵觉得自己是想的太多,然而到了后面,方胜的不耐烦,方胜的暴怒,还有方胜的避而不见,都让罗三贵觉得这种可能或许就是真的了,但他没有证据,不能证明什么,能做的也只有一次次的去追问陶青,追问方胜。
这种追问,让方胜不厌其烦,干脆就开始不再想要和罗三贵说话了,在这段期间,他倒也没有闲着,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了一封又一封信的信,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把他在美国认识的那些朋友联络了一个遍,他告诉他们自己就要到北京去了,还说自己想到了一条迅速发家的财路,想要邀请这些雄心壮志的朋友们一起去做一番大事。
他在美国的热情好客给这些朋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迅速的回应着方胜,邀请方胜快点到北京去发展,但在方胜离开之前,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却是方胜需要解决的,他没有钱了,他的身上还有两百多块,这些也只是够个路费而已。
方胜曾经想过是不是可以让他在北京的朋友们拿出一些钱来资助他来做个大事,但不幸的是,他在北京的朋友们在‘交’谈中透‘露’出来的对于合作模式的期望,让他感觉到了绝望。
他的朋友们自豪的提到自己在北京的家庭关系,说可以用这样的人脉去打通很多麻烦的关节,还可以拉来不少的资源,但要想把这些资源利用起来,方胜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一个钱字。
因为他的这些朋友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他的这些朋友有的已经到了不错的单位,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有的自己做起了很大的生意,无暇去和方胜一起发展,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愿意和方胜一起做更大事业的决心,他们提出自己可以用关系来帮助方胜,到时候事情成了,方胜只需要拿出两三成的利润做个回报就可以了。
方胜在放下电话之后,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罗三贵,他不想见罗三贵,除了他实在不能忍受罗三贵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追问和怀疑之外,更多的是他的确愧于面对罗三贵。他害怕见到罗三贵,害怕想到宋江,虽然他也不知道宋江是不是真的死了,但他总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在他们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方胜曾经找过一次陶青,想要问问陶青宋江到底是怎么了,他感觉到了陶青的暗示,猜测到了陶青可能为了让他能够继续拥有罗三贵这个朋友,并没有说出所谓的真相。
但陶青却说没有更真的真相了,没有人能把那辆车捞出来,至少是现在做不到,等到可以下水的时候,怕是江流早就把车冲的找不到了,他只是根据情况做出了最好的判断,他也承认宋江那个时候也可能是真的遇难了,边防的确开过枪,冰面上也的确是有碎玻璃残留下来。
但在找到那辆车之前,他做不出任何准确的判断,他能够做的也只是从宋江买了一辆很破的车这件事上去找出一点疑点然后得出那个最好的判断,他不想让方胜有所负担,也不想让方胜失去朋友,所以他用这个最好的判断做出了最好的解释。
可这种解释,显然不是方胜想要的,他想要听到陶青告诉他宋江是千真万确的还活着,方胜是个很极端的人,他觉得宋江要是没有活着,在那种情况下可能就真的死了。
因为没有人能在这么冰冷的水里面撑上很久的,就是宋江有了准备那也很难保证没有意外,他觉得宋江只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机会活下来,所以他自责,所以他不敢去见罗三贵,所以他那个想要离开刘镇的念头要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可他没有钱,他需要借到钱,需要从除了方正一之外的人身上借到钱,他找过陶青,拿到了两千块钱,他找到了刘长胜,在刘长胜的叹息中拿到了一千块钱,但这些钱,在一九九六年已经不算是很多的钱了,可能他到了北京安定下来之后,就要‘花’个干净了。
所以他不得不找到了罗三贵,然后说自己想要去外面看看,可罗三贵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木然的摇了摇头,说外面其实不好,罗三贵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胜,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又很陌生,对于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