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就要从这里开始说起了。
自那日起,在安君的带领之下,学院里就开始掀起了一阵捉弄人的狂潮。
女君们的破坏力是强大的。学院里开始鸡飞狗跳,下侍们均叫苦不迭。
只除了夫子,整日里跟着她们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淡淡的带着有一丝宠溺的微笑。
安君只觉得愈发不爽了,总觉得自己被人给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小瞧了去,夫子的态度深深的伤害到了自己的自尊心,遂发誓要给他一个好瞧!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其实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
从此,她也就不捉弄别个了,专门叮住夫子。
第一回合。
先是把自个的粉色帕子偷偷别在夫子腰间,又或是用自个儿的大红色缎带子在夫子后面披着的发间系一个蝴蝶结,被夫子发现后摘下叠好晚间下学的时候还给她。
败!
第二回合。
她画了一幅夫子的小像贴在了学间的门板上面,这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小像上面的夫子长了一幅猪鼻孔。夫子瞟了她一眼,细细的打量了那副小像一番,伸出手指了指一处:“这里的转笔不够圆润,还有这里的晕色也不够自然。”末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比起之前,已有不小的进步,若能再多费几分心思,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望君日后多多勤勉”
第二回合也完败。
第三回合。
捞了条泥鳅放进了夫子的茶碗里,夫子揭开杯盖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被泥鳅弹了一脸水,泥鳅也不做死就不会死的把自个弹到了地上去了。夫子揭杯盖的手顿了一顿,用巾子抹了抹脸,表情不变的拾起在地上滚了一身灰的泥鳅,拿到后院的荷花池里放生去了。
第三回合也败了。
自此,安君就愈是不能罢休,书本里夹蜈蚣,托盘上放(蛤)蟆。凳子上抹粘树汁(一种名叫粘树的汁液,用法同胶水)愈发过分了起来,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这日里,她偷偷摸摸的顺过夫子的食盒,从空间里摸出一条四尺多长的乌鞘蛇,这种蛇无毒,(她倒是还没有愤恨到要放毒弄死夫子的地步,只不过她顺的这条蛇有点大,看起来有些吓人.)装进了食盒里,放在夫子的桌子上。午间的时候夫子过来打开食盒,蛇在盒子里闷了半天,盒子一打开就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扬起身子,足有一尺多高。
众女君见了纷纷吓得躲到了她身后。
夫子抬眼瞄了眼她,只见她叉着腰,仰着头,一幅斗气小公鸡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如何,你咬我呀!?
她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想着‘尖叫吧!夫子,你不是儒雅书生嘛!这么大条蛇,你怕不怕,啊?怕不怕!!??’
就见夫子右手伸出三根指头捏住蛇头,左手托住蛇身,走出了学间,唤过下侍把蛇递过去道:“明日里就用这条蛇加餐吧。”
众女君“。。。。。。。”
此番之后,安君很是颓废了两天,女学也不愿去了,整日的窝在屋里。除却吃饭都不带要出门。
两日过去了,她又原地满血复活,兴冲冲的赶去了女学。
却原来,这两日在屋里苦读,终于被她发现一种名为叶莲萍的水生植物,平日里没什么用,多用来喂猪喂鸡喂鸭子。晒干了磨成粉却能变成一味药物,没什么旁的效果。只指甲盖大小的分量就能让人放一整天屁根本停不下来。解药是连灌大三碗盐水。
前两日她就在空间磨了两斤叶莲萍粉,准备统统用在夫子身上。
这日到了女学,却意外的发现今日里上课的并不是夫子,女学的一位老学监在代课。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日是夫子女儿的忌日。
夫子的前半生据说过得很是不错,出身一个清贵家族,家里三代都是有名的学士,自己乃是家里正夫所生长子,兼长相不凡,学问也做的极好。又嫁给了世交青梅竹马的女君做正夫,与妻君感情和睦,不到三年就生了个女儿。若是故事只到这里,那在这个年代,确实是众多儿郎羡慕的对象。
但是却好景不长,在女儿三岁那年,妻君和一个侍郎发生了口角,被侍郎失手推了一把撞到假山上,就此逝去。因着这件事,家里的男儿都被罚了劳役,只夫子因得有女儿需要照顾,只没收了两成的家产,并未被罚役。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却是祸不单行,女儿在八岁那年也因得了一场大病,病逝了。接连的打击,夫子很是不振了一些时日,而后不知怎地,辗转到溪桥镇上的女学里,当了一名夫子。今日里,却正是他女儿的忌日。
说起来,合着捉弄夫子个把来月,几乎每日都把心思扑在这上面,到如今,却不知道夫子姓甚名谁,整日里只夫子夫子的唤,亦不知平日里瞧着那么一个风光月霁的人,却有着这么一段过往。
怨不得,怨不得夫子偶尔会露出那样的目光。
听说,夫子当年和妻君很是恩爱,他的妻君虽然也娶了十房夫郎,却从未忽视过他。
听说,夫子的女儿若是没故去,也该有她这般的年纪了。
夫子,应该就是把自己,或者说,把学里这些女君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吧。
安君突然觉着有些兴意阑珊。望着老学监一边讲课一边一抖一抖的眉毛,第一次在课上出了神。
她现在还未发现自己此番作为的不寻常。
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