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口中的“丫头”不就是她么?阿暮当然清楚自己到底动没动那支金簪子,只是她一时间想不出在何处招惹了这位大少奶奶,难不成果真如她想的那样,这位大少奶奶是因着昨夜苏壑的不领情而迁怒于她么?若是如此,崔彩莹身为苏家大少奶奶,要惩戒一个下人应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当着苏夫人的面来定她的罪呢?
阿暮不明白,很不明白。
“这院子里的丫头都被搜过房间,只在你的房里发现了这支簪子,如此,你还有何话说!”崔彩莹突然变了脸色,对着阿暮厉声说道。
阿暮抬头瞧了一眼苏夫人,那苏夫人此时正垂着眼瞧着她,面上淡漠,似乎并不关心一个下人的生死。阿暮自知辩白无用,脑子转了转,道:“这支簪子是奴婢昨儿夜里回去的路上发现的,并不知是大少奶奶的东西,更不知是皇后娘娘赏赐,”说着,阿暮抬眼瞧了瞧崔彩莹,见她动了动唇似乎想开口,“昨夜奴婢在书房侍候家主,大少奶奶深夜来访,说是来给家主送肉羹的。待大少奶奶走后,奴婢侍候完家主才离开的,哪里会有时间去拿大少奶奶的东西?大少奶奶体恤家主,深夜送羹汤,实在是个大善人,绝不会冤枉奴婢的,望大少奶奶明察。”
崔彩莹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阿暮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去瞧苏夫人,崔彩莹这番动作就是想罚她,她的生死全靠苏夫人开口。
“大胆!”崔彩莹身边的侍婢出口训斥,“东西就是在你的房间里发现的,你还敢狡辩!”
苏夫人此时还是垂着眼瞧着她,阿暮猜不着苏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额头上渗出涔涔冷汗,她倒是不大在意会受什么罚,只是她这么一耽搁,云姨娘就得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多呆些时日。
“既然你说是你不小心捡到的,那我问你,你觉着这凤头簪会在这苏家哪个人的头上呢?难不成会在一个下人头上!”崔彩莹问道,嘴角扬了扬,“你分明就是蓄意为之!”
“奴婢一个下人,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觉着是捡着一个大便宜了,还望大少奶奶饶过奴婢。”阿暮道,朝着崔彩莹跪下身来。苏夫人她是不指望了,原本听着那天端姨的口气,苏夫人对这大儿媳妇是非常不满的,谁知道今日那苏夫人会任由崔彩莹折腾。阿暮以为能用苏壑和这位大少奶奶之间的暧昧关系来让苏夫人开口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她想错了,即便是苏夫人再讨厌崔彩莹,那也是自家大儿媳妇,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得知自家丑事再大肆宣扬?
“罢了,我看这丫头就是没见过世面。”正当阿暮垂着头丧着气时,头顶上的苏夫人终于开了口。
崔彩莹闻声有些吃惊:“娘——”
“不过总归是这丫头蒙了心,拉下去杖责二十,”苏夫人说着,见崔彩莹皱着眉头十分不甘心,“让你身边人去处置如何?”
崔彩莹听完面上松了松,却还是不大乐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侍婢道:“拉下去吧。”
阿暮被带进偏院的地牢中,牢里刑具繁多,有些她根本没见过,只是上边还带着暗红的血迹,十分恐怖。这苏家院子地下当真都是牢狱么?
两个粗壮的女婢将阿暮压在地上,拿着厚厚的木板子。阿暮咽了咽口水,左右就是二十个板子,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该怎么打,你们心里清楚,要大少奶奶高兴了。”身后有人说着,声音十分熟悉。待那人转到阿暮跟前,阿暮才瞧清楚,这人一身侍婢的衣裳,面上却冷漠非常。阿暮想了想,她在苏家见过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这人...应该是芳苓,那天苏夫人刻意遣走的侍婢。
“啊!”第一个板子落下来,阿暮轻叫了一声,身后拿着木板子的女婢似乎嫌弃她叫得不够痛快,第二个板子落下来时,比起第一下重了好些力道,阿暮赶紧扯着嗓子哭叫。哭不是真的哭,但疼是真的疼。
好不容易挨完了二十个板子,阿暮此时喉咙已经喊破了,后边火辣辣地疼,她浑身无力,只得瘫软在地上。
“你们先走吧,大少奶奶吩咐我同她说几句话。”芳苓开口道。
那两个女婢动完刑将两个板子往地上一扔,随即便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想在此处多待上一刻。
待牢门被合上,阿暮觉着头发被人用力一扯,不得不扬起头来。芳苓凑到她跟前,缓缓道:“大少奶奶吩咐过了,留不得活口。”
阿暮费力地扬起头,初次见到芳苓时她还觉着记不住这张脸,现在阿暮知道了,她恐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芳苓这张脸了。
芳苓说罢,左手不知何时拿了一根细细的银针出来,凑近阿暮颈间。阿暮当然明白那不会是大夫拿来针灸的银针,上边应该是涂了剧毒。杀就杀么,一刀不痛快还得那□□慢慢折磨,这崔彩莹心也太狠了。
阿暮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自打在苏家地牢中发现云姨娘后,阿暮便随身带着她爹给她的匕首。说起来这匕首还是她生辰时她爹特意给她铸的,刀柄绘的可是九龙登天,若不是情况非常,她可不愿糟蹋了这么精贵的东西。
“要杀可以,我自认为没有得罪大少奶奶的地方,你要让我死的明白。”阿暮说。
那芳苓一直紧盯着她的脖颈,听到她这么说,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耐烦,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你去侍候家主就是得罪了大少奶奶...”
芳苓话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