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估计是以为路满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她回校后,少不了送上一顿嘘寒问暖、耐心开导。
面对老宋憨厚关切的表情,路满不禁吞咽口水,实在不好意思把真相说出来。
办公室面朝着操场,放眼望去,秋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午后寂静的草坪上,蓝天中成形的白云正慢慢浮动着。凉风吹过,操场周围的灌木丛犹如波浪般有序地摇摆。
主席台后方的地面上总是有细长的影子转眼即逝,耳边似乎飘荡着延绵不休的篮球弹跳声。
老宋的办公桌上摊开着周一刚写完的数学周练试卷,路满低下头瞥到最上面那张试卷的姓名栏。
脑子只闪过四个字——不堪入目。
短短两个字七倒八歪,堪比核爆炸后现场,惨不忍睹。与之后卷面上的字迹可谓是天壤之别,简直无法想象出自一个人之手。
路满沉默了片刻,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清秀的字迹应该是秦榛的。
如果她再没认错的话,这难看的署名应该就是她开学报道时看到的但辨认不出来那个名字。
这见鬼的猿粪!
顶着老宋关心的眼神,路满全程低头卖惨。直到转出办公室走到楼梯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刚踏上第一层,周潭恰巧从楼上走下来。
周潭热情地跟路满打着招呼:“家里事情都解决啦?”
见路满点头,她又嘿嘿坏笑:“今天早上又是你和秦榛双双消失……”
她意犹未尽地停住,用手臂轻轻碰撞路满肩膀,别有深意地挑挑眉。
……不,这次真跟我无关。
路满转移话题:“你要去找老宋?”
“是啊。”周潭扬扬手里的习题集,“顺便去拿周练试卷。”
“恩,那你快去吧,借你书本抄点笔记。”路满拍拍周潭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楼道里。
“……”
第二天便迎来了数学竞赛考试,坐在考场里,路满自认为心态保持良好。至少把自己会做的都做了出来,不会做的把学过的公式轮流默了一遍,尽量做到试卷不留空题。
考试不允许提前离场,路满做完还有空余时间。闲着无聊,她只好支着脸颊四处瞥望。
左边这位朋友好像被第三页的题目卡得满头大汗,加油,你是最胖的!
左上角那位朋友一看表情就知道睡得很香,坚持下去,很快你就解放了!
右边这位朋友停下你的抓阄,都没有选择题让你蒙好吗!
还有前面这位兄弟,不要把你试卷露出这么一大块阿!很让人怀疑我们在作弊好吗!你这样有失公正,一点都不ok。
然而路满的心声在传达过程中发生了阻碍,非但没有劝阻住对方的行为,反而还先享受到了监考老师近距离地‘关照’。
前排考生的试卷被推回到她看不到的位置,监考老师驻留不走,专门站在那人的身边。似是在看他的解题过程,看了片刻,最后扬着满意的笑容走回了讲台。
最后二十分钟,路满找不到其他乐趣,只能又把注意放回到最后几道大题上。
监考老师下来交卷时,她特地偷看了眼前桌的试卷。白纸黑字,字迹清晰。
恩,跟她一样全做完了,不错。
监考老师宣布解散,前排那位兄弟借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瞥了路满一眼。两人对上目光,他又慌张地避开了。
路满有些莫名其妙。可不等她思考,周潭跑上来搂住她的胳膊。
“卧槽,你跟谢邯秋认识?他居然给你抄答案。”
“什么谢邯……”路满脑中灵光一现,她看着越走越远的肥胖背影,一点点把她幻想中清秀的白衣眼镜学霸少年抹掉,“那个就是谢邯秋!?”
这人设不对!
周潭:“……”
考试时间设在午休期间,出考场后考生纷纷回了本班教室。
路满她们班下午第一节是电脑课,往多媒体教室走去的路上,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到了教室,里面一片嘈杂,有讨论题目的,有八卦聊天的,也有闭目养神的。
上课铃声响起,电脑老师迈着急促的脚步匆匆而来。他控制了全班的电脑,开始讲新知识。路满前世信息技术学得还算不错,虽然后来运用不多,但重新上课时多少有点印象。
老师讲完内容,便让学生自己完成任务。
很快教室里就被点击鼠标的哒哒声覆盖,路满坐在后面几排,属于说话重灾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旁边的几个男生开始聊天了。学校的电脑没有网,一个男生许是完成任务无事可做,偷偷玩起了手机。
离她最近的男生突然低低地卧槽了一声,他激动地喊来同桌一起观看他手机。
路满刚结束一局扫雷,有些好奇地偷看几眼。
那是一首歌的mv视频。
峭壁悬崖下浪潮翻涌,海上最后一抹夕阳晕染水雾,世界朦胧氤氲。黑暗勾勒出少年线条分明的轮廓,他仰起头看着无尽的夜色。几个光影斑驳的侧脸一晃即逝,最后归于阒静。浅灰的色调慢慢主导着整个画面,少年节骨分明的手指垂落在床沿,微微攥起。
树叶的光影投射在暗抑的房间里,它在风中摇曳。老式的台扇艰难地摆动着它的扇头,少年松开遮住眼的手臂,露出他眉清目秀的面容。他的眼睛仍带着刚哭过的红,他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捂住脸歇斯底里地吼叫。
他迷惘着,恐惧着。
这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