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苦笑道:“我命由天不由我!”
就在此时,炼妖塔顶突然散出大团暗蓝色烟雾,魅影憧憧,直上云霄。白子画与东方二人,同时向长空望去,只待看清那即将消散的魅影,拖着有数条长尾,才各自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对花千骨的修为有信心,跟随白子画多年,总不至于对付不了炼妖塔内,失去了妖力全拼血肉本能的妖族。可凡事都有万一,只要花千骨没有安全出塔一日,两颗心都会悬挂一宿。
白子画漠然凝望长空,淡然道:“我命由天?这是凡人之宿命之论,而东方你通晓阴阳,熟谙天地玄机,从来都不是一个认命服输的人。”
东方一咬牙,愤然道:
“是的,我不认命。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要权势地位,更不想成仙得道,我只想和父母在一起,粗茶淡饭,永享天伦。难道这也有错吗?”
白子画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你想逆天改命,却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改了自己的命数,无数人的命数也会跟着你改变,你没错,他人又何其无辜。”
东方仰头看着白子画,小脸憋得通红,不服气地道:
“福兮祸兮,也许经我逆天一改,反而造福苍生也未可知。”
白子画双眉遽然一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逆天改命,比遭天谴,此乃常理。然你方才祸福相依之说,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正想当面请教。”
请教?怎么客气起来,东方有种不详的预感,局促不安地答道:
“不敢,尊上请问。”
白子画双目垂帘,悠然道:
“他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劫,而本该命丧黄泉洞,我会即刻元神归位,之后一切如常,就算花千骨都不会察觉有何异样。可是你,前异朽阁主东方彧卿偏偏派人去救了他,然后一步步引诱花千骨收集十方神器,终究放出妖神,搞得天下大乱,才让我回来收拾残局。你为报私仇而窥测天机,擅自改变了他的命数,然付出代价的却是我的命数,小骨本该是我的徒儿,如今她却视我如路人,避我惟恐不及,这一切都是拜你逆天而行所赐吧?”
东方千刀脸上青红不定,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一尊,原来是位如此记仇的主,上一世的事情还拿到这一世来追债。
勉强挤出个笑容,道:
“尊上,您和那一位本就是一人,一饮一啄,符合天道定数。”
“天道定数?”白子画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那么异朽阁已经帮你算定,你下一世的父亲就是他?”
东方耸了耸肩,很无奈地道:“我也不想,可是没得选。无仇不成父子,也许上一世我和他结仇太深,造化弄人,又让我们避无可避。”
白子画长叹一声,淡然吩咐道:“好了,你出去吧。”然后徐徐闭上双眼。东方放下晨露水瓮徐徐退下。
命中注定,天命难违,那是凡夫俗子的托词,无能为力才会听天由命。我命在我,岂能任由他人牵弄轮回、摆布生死?只要东方的命数稍作改变,那么他的、小骨的、以及那一位的命数,都会跟着峰回路转,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再坏总不会惨过,眼睁睁看着小骨赴死。
什么师徒名分、掌门戒律,对于白子画而言都不重要。心意已决,他在镜台前舒身坐下,数日来魂牵梦绕的小人儿,仿佛就在宁立背后,指尖轻抚过她常用的海玄木梳。意念动处,玄窍内慢慢分离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紫气,他突然虚空一抓,紫气凝聚成一滴晶莹紫露,暂存于丹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