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秀想要百合的簪子,可以理解,毕竟小姑娘爱美,她又是个霸道性子。百合是嫂子,小姑子是娇客,有矛盾常见,若是一个肯让、一个有礼,倒也能和睦。
偏生宋秀秀自来霸道,不把人看在眼里,百合又怄她欺负宋好年的事情,对小姑子也没几分真心,两相一合,便如热炭遇上冰水、油锅里溅进雨滴,到底没法和睦相处。
百合脸一板,站起来道:“天晚了,我们回家去。”
宋好年二话没说,往百合跟前一站,态度很明显。
宋秀秀急忙向她娘求助:“娘,你看二嫂!”
董氏阴阳怪气:“都是一家子,有啥大不了的?为着一点子东西置气,心眼子未免太窄。”
百合立刻反唇相讥:“大嫂心宽,大嫂不如把自己腕子上那对银镯子给秀秀,叫她高兴高兴。”
董氏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笑容僵住,手握住腕子暗暗把镯子往上一撸,试图转移话题:“老二家的,你说的这是啥话?”
“啥话?人话!”董氏慷他人之慨是一点不心疼,自己一毛不肯拔,倒拿百合做人情讨好小姑子,百合对她也没了好脸。
宋好节见嫂子妹子要吵起来,笑得差点趴进碗里,还是牛氏伸手在他背上一砸:“笑啥哩!”
牛氏威严地开口:“都闭嘴,听我说。”
她在这家里顶有威信,除非宋老汉出面,否则她说啥就是啥,就连宋好时也不敢驳她的话。
“秀秀,谁叫你看着你二嫂的簪子好就跟她要的?就是你二嫂想给你,你这般大喇喇地要,她也不好直接给你。”
牛氏表面上是在教训宋秀秀,百合细细一品,就觉得这话不对味儿,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嘲讽之极。
两句话压住闺女,牛氏又说百合:“你做嫂子的,当晓得一家子和睦最要紧。那簪子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东西,你就给秀秀戴几天,回头就叫她还你。”
她说得轻巧,那东西到了宋秀秀手里,还有还回来的时候?
不是百合吝啬,舍不得这跟簪子,实在是宋秀秀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她今天退让一步,明儿自己整个家都能叫她搬空咯!
牛氏沉下脸:“老二家的,你这是要忤逆我?”
宋好年才要说话,被百合按住,他是牛氏的儿子,在这上头说话容易叫人说不孝,而她是儿媳妇,不孝顺是常有的事情,倒不稀奇。
“娘这话说的,我哪敢忤逆你老人家。要是你老人家要戴,我二话不说,立刻双手奉上。可如今是秀秀要戴,她是我婆婆啊,还是大年的娘,我们要顺着她?”
百合话说得难听,理却是正理,连董氏都若有所思起来:要是她早几年有李大妞这急智,还能叫小姑子还辖制得死死的?
牛氏捶着桌子大怒:“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说的都是些啥话!仗着自己伶牙俐齿就不把夫家放在眼里,这样的妇人还留着做啥?”
宋好年低眉望着脚下,地上有金宝扔下的半块糕饼,给人踩得稀烂。牛氏见他跟个木桩子似的立在那里不动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老二,我说你哩,这样不孝的婆娘就是搅家精,我叫你休了她!”
宋好年上前一步把百合护在身后,“娘,你老当真?”
牛氏原只是想替宋秀秀要到金簪,不料百合不肯配合,一气之下勾起先前的气来,把百合恨得牙根痒痒,在宗祠里那点肯维持家宅和睦的智慧全没了,立逼着宋好年休妻。
百合再是好性子的人这时候也气得直发抖,宋好年握住她的手,支撑她站住,他的目光扫视过屋里每一个人。
宋老汉仿佛没听见牛氏要休二儿媳妇,老神在在地吃着旱烟,牛氏脸上青筋暴露,魔神一般盯着百合,倒似要把她撕碎吃掉。
宋好时学着宋老汉,只当啥事没有,想要脱身事外董氏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百合,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宋好节更是看笑话看得正欢,巴不得再闹大一些。
宋秀秀正得意她娘给她撑腰,势在必得地盯着百合头上发簪,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仿佛那簪子已经属于她,就放在她的匣子里。
就连年纪小小的宋金宝,都仇恨地看着百合,跃跃欲试想要拿瓜子皮砸她。
宋好年心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他护着百合退后一步,“好。”
宋秀秀眼睛猛地一亮,二哥也要对娘屈服,那簪子就要是她的哩!
“爹、娘,从今往后,你们只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我宋好年再不能干,也做不出拿自己媳妇的东西讨好妹子的事情,娘要再逼我,趁着今儿宗祠还开着,我就去求大伯分家。”
宋老汉厉声道:“老二,你为着一根不值钱的簪子,就不认爹娘了不成?”
宋好年失望地看着他:“我为的不是簪子,我为的是啥,爹娘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当地习俗,过年是一年的预兆,年过得好,一年顺遂,要是年节里生气,一年到头都要生气。
出来到路上,百合连忙劝宋好年:“不值当生气,今儿初一哩,高兴点。”
宋好年的气不是针对媳妇,听她劝自己,对她露出个勉强的笑:“亏我还是个男人,你跟着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不说,我都晓得。”
百合摇摇头:“我一点没吃亏,不觉得委屈。”
就是宋好年不帮她,她也有法子摆脱宋秀秀的贪婪,更何况丈夫坚定地站在她这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