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还好吧?!”
许久之后,姜奕杰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足四肢从僵硬中渐渐复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声音那么大,大得令他的耳膜都被震动。
汗水顺着额头滑入了双目,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我、我没事了。”
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双腿发软前扶住了一旁的大树。
然后身旁那姑娘就果断抛下自己跑到一旁拼命的给火堆搂草添柴。篝火一下子冒高了,她向后一闪,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快,咱们上树。”他听到那姑娘这么说着,抹了一把汗,咬牙坚持拖动发软的双腿将自己的背包和衣服捡起来穿戴好,和那姑娘一起艰难地爬上了身后参天大树最低的大树叉——没办法,再高处他俩都爬不上去啦~
一人占据一个大树叉,二人相对静默。树下不远处的火堆劈啪作响,跳跃的火光透过枝叶照亮两人的脸,让对方都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谢谢你。”倒是傅晓瑛先开口了。“谢谢你把生存的机会让给我,我想某种意义上我欠你一条命。”
姜奕杰挑了挑眉,很有几分讶然。“说的太严重了。”他慢吞吞地说着,“在现在这样的环境,欠我一条命什么的……”他顿了顿,没有将心中所想完全说出,“再说你也救了我,咱们扯平了。”
于是傅晓瑛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把这份感激记在心里。
紧急关头现人品性,姜奕杰下意识地保护已经证明了他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虽然这男人在危险过后也会两腿发软。
咳……这种细节不要在意啊喂!
天光渐亮,地上那堆火也只剩下带着余温的灰烬,傅晓瑛活动了一下僵冷的身子,解开左臂上的绳子——困得要命又害怕从树上掉下去,她只能用鞋带把手臂绑在树枝上,这也使得她左臂手指微微发麻,不过确实很安全。
身边那人已然不在,傅晓瑛一惊之下差点儿从树上翻下来,却很快听到那头树丛沙沙作响。
姜奕杰抱着一大捧柴火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头上乱蓬蓬插着些草叶树枝,衣服也被刮破了几道口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傅晓瑛不自知地松了口气,忍不住笑起来。她扶着树杈一步步挪下来,最后从两米来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落地轻巧地弯了弯腿弯儿减震,她的动作好看极了。
姜奕杰眼角抽了抽。
好吧,他得承认,作为一个从小读书超好但体育超差的学霸,他的体能似乎、好像,不,是一定还比不上傅晓瑛这个姑娘家……
这是多么让他忧伤的现实——特指在这片土地上。
28岁的电子信息工程系副教授,真·体力弱鸡,在这疑似第四纪冰川间冰期的土地上,或许还比不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体院学生更好生存。
只是,惯了面瘫的姜奕杰将对未来的担忧都压在心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十分平静沉稳,让人看了心生敬畏之外,颇觉安心。
“早。”傅晓瑛习惯性地露出了八颗白牙,笑容灿烂的让姜奕杰一愣。
喂,你是不是忘了现在的处境啦,竟然还笑得这么灿烂!
腹诽着,姜奕杰笨手笨脚地往带着余温的灰烬上放树枝。
“不是这样啦,我来吧。”傅晓瑛似乎看出他的吐槽,接过树枝边生火边说,“你一定在想我竟然还笑得出来是有多心宽。不过我老爸总是说伤心不要留到第二天,因为憋着伤心生气不仅没好处,而且会影响到对人对事的判断,有时候这是会致命的。”
傅晓瑛老爹曾经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见过血的那种,他的话是很有说服力的。
姜奕杰愣了愣,慢慢点点头。
“你怎么会生火?”
“你忘啦我是做素拓的啊,我们公司的‘户外求存’项目很受欢迎的,我可是负责人之一呢,生火太简单了,别说用镁棒生火,用燧石我也会呀!……挑燧石的法子还是陈哥教我的呢。”
声音低了几分,傅晓瑛有点伤感,却强迫自己快速地甩甩头把这脆弱的感情丢开。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活下去。
“你说,咱们还有可能穿越回去吗?”
姜奕杰对傅晓瑛的问题充耳不闻。
早上他太阳刚出来就醒了,在这一片儿翻腾了半天,所谓虫洞什么的都一概未见。按理说从悬崖上落下来,要么就落在山脚下,要么顺水飘走。然而都不是,他们身处一个原始森林的中心,北面有高耸入云的山脉,可太过遥远。这又一次印证了这姑娘的话,他们穿越了,到了不知名之地之时。
姜奕杰接过傅晓瑛手中的干枯枝叶,学着她刚才做的,将火堆表面的灰烬扫开,露出底下发着暗红的炭火,又小心地撒上新的枝叶,再用大叶子扇扇风,看着火苗从微弱渐渐扩展,他直起身子对傅晓瑛道:“咱们来谈谈。”
注:锯齿虎,乃似剑齿虎属,自更新世时期生存至史前3万-1万年。在我国已发掘的元谋、蓝田人遗迹中发现过锯齿虎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