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毛在县工办主任的位置上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知道父亲是县委副书记,自己这个县工办主任,要是没有父亲的绿荫罩着,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到不了这个位上。所以,孙白毛很内敛,他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影响了父亲的形象。
孙白毛的父亲叫孙峰,今年刚退休。孙白毛想,父亲在台上还好说,自己干工作顺风顺水的,到处是绿灯,到处是笑脸。可父亲退休了,县委的班子也进行了调整,原来的王强书记调走了,从别的县又调来一位副县长当书记。
这个新来的书记姓周,叫周宇,据说在原来的那个县是很能干的,也是出席省市的劳动模范。这些天,机关里一直再传机关部门的领导要调整,孙白毛心里就有些发虚,他知道父亲下台了,上边没人再罩着他了,县工办主任又是个好差事,弄不好自己就是要调整的对象。
为了保住自己这个县工办主任,他个人去拜访过周书记好几回,都是以回报工作的名义去的,一是想了解一下周书记的脾气秉性,二是想跟周书记套套近乎,摸摸周书记的一些嗜好,将来或请客或送礼好有个安排。
可他发现这个周书记很古板,一身正气的范儿,无论你想啥办法,使啥招,根本就近不了身。周书记根本不正眼看他,他汇报工作的时候,周书记就冷冷地说:“简单些,抓要点!”
这样,孙白毛就知道周书记不想再听了,或者是对他汇报的问题不感兴趣,他就有趣地打住了,匆匆汇报完,离开了周书记的办公室。
机关部室调整的风声越来越紧,孙白毛在这个关键点上,送礼不是,不送礼也不是,送礼吧,他怕周书记把他当反面典型,不送吧,他又怕别人送了自己没送更被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为这事儿他曾去请教过他的老爹,说:“爹,这事儿该咋办?”
孙白毛父亲说:“这个周书记,过去他当副县长的时候,我跟他就没多少交情,也没多说过话,谁知人家就偏偏来咱县当书记了呢?这事儿啊,依我看,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送礼,你尽管好好地干好你的工作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当前在工作上不能出任何差错,更不能叫别人去告你!做到这两点,我看不会有问题!”
孙白毛心里还是不踏实,过去有多少例子啊,没听人说吗,一朝君子一朝臣。再说了,自己父亲过去还是个副书记,跟人家又没啥交情,弄不好就更坏事!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着,孙白毛也在一天天地担心着。现在,由于孙白毛经常担心自己会被换掉,他常常吃不好,睡不安,身体明显地瘦了下去。由于睡眠不好,他的头发也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有时,他就想,周书记啊周书记,你能不能来点痛快的,别这么磨磨唧唧地好不好!这部室的头头要调你就调,不调就拉倒,省得弄得人家心神不定,心慌意乱的!
自从周书记上任以来,周书记没开过几次会,他经常坐在办公室里不出门,他不出门,机关各部室的头头也不敢出门,恐怕书记万一有事儿找不到,毁了自己的前程。这样,各部门的领导都窝在办公室,弄得机关安静得很,大家也都摸不清周书记的脾气,也都表现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在机关或办公室大气儿不敢出,小气儿不敢放,组织纪律也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家都等着这新来的周书记的三把火,都在等着他有点动静,这部室领导调整的风声早就传出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各部室多少多少年龄的提前退休,多少多少年龄的退居二线,谁谁要调到哪个科室里当头了,谁谁被拿掉了,谁谁肯定要提拔了,等等,各种说法不绝于耳。
周书记很稳,真可谓大将风度,他每天按时坐车到机关,又按时坐车下班,他还不喝酒,不抽烟,不爱开会,不搞活动。他坐在办公室里不动声色,下边各科室的头头也稳了下来,再也没有部室的领导中午去喝酒了,不但中午不去喝酒了,就连上班打扑克,串岗位,扯闲篇,干私活的也没有了。下午一下班,齐刷刷地就都走了,没有一个人去饭店的。
孙白毛更是注意,他要求县工办的每一位工作人员,要严格遵守各项纪律,特别是政治纪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讲的不讲,特别不能乱传小道消息。他几次开会强调,大家一定要遵守工作纪律,上班时间不要打扑克,串岗位,拉闲篇,为了保证自己部门的工作纪律,他还成立了纪律领导小组,不定期的对工作人员的各项纪律进行检查。
现在,孙白毛更没时间出去了,他不能为丁大韦的塑钢窗厂跑东跑西了,更不能跟客户去下馆子喝酒了。
孙白毛工作时间不敢行动,这给丁大韦塑钢窗厂的订单可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短短的几个月,丁大韦的厂就没活儿了,丁大韦一边教学,一边还得亲自去跑订单,有时连上课都顾不上。
孙白毛说:“大韦,没办法啊,真的没办法,新来的书记简直太厉害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乱干啊!可不能当出头的鸟啊!”
学校到了期中考试,丁大韦忙得简直上不来气儿。他既得在学校里带好毕业班,又得管好厂子,还得抽时间去跑客户,每天弄得他焦头烂额的。
唐晓霞关心地说:“大韦,要不咱不开厂了,你看你人都累瘦了。再说了,这人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