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村老杜算是把孙白毛缠住了,他一连两次都溜到了二楼,进了书记办公室。
孙白毛心里很着急,他觉得自己混来混去混到了信访办。这下可算完了,信访办有什么意思,说句实在话,这信访办的工作其实就是个看大门的,县领导都在二楼办公,自己在底楼,而且办公室紧挨着大门口,只要有上访的人来,自己就能看见,看见就得把上访户截住,拉到办公室去安抚。
这天,孙白毛去了趟厕所,谁知杜村老杜就上了二楼,这老杜在二楼领导办公室又哭又闹,又喊又叫,弄得书记没法办公。书记就把电话打到了信访办,孙白毛接了电话赶紧上去了。
到了二楼书记办公室,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那老杜给弄下来了。
他把老杜领到办公室,孙白毛刚到信访办,不知道这人是杜村老杜,就问:“我姓孙,是信访办副主任,你姓什么?是哪里人,你有啥事找领导?”
那人看看孙白毛,一瞪眼说:“我姓杜,是杜村的,我家的宅基地叫别人占了一砖墙,他占了我的宅基地不说,还骂我们。”
老杜这么一说,孙白毛想起来了,他刚来时,正主任黄宇跟他介绍过,他记得黄主任跟他说过这老上访户,因为邻居占了他一砖墙的宅基地,他上访上了好几年,最后县里结合镇和村领导,给他解决了。
当然了,他邻居占了他一砖墙的宅基地,现在叫人家拆房是不可能了,只有让邻居赔钱,经和老杜协商,让老杜的邻居赔了他五千块钱,这事儿就算两清了,从那时起,老杜也不上访了。
孙白毛想起来了,他一边给老杜倒水,一边给老杜说好话。他说:“老杜啊,你的问题不是早就解决了吗?怎么又来找领导!”说话中带着一点儿埋怨的意思。
老杜看上去有七十来岁,干瘦瘦的,他一边抽烟一边咳嗽着说:“孙主任,问题是给解决了,可是又有新的问题了,要说我那邻居占我的宅基地倒也不多,就一竖砖宽,一砖宽对我来说也不算啥,可他跟我说句好话也行啊,他觉得赔了我家五千块钱就多了?就心里不平衡?那样子,每天横不楞登的,见到我们家里人就骂。他骂吧,这回我非叫他把那房子给拆了不可!”又很气愤地说,“这回,别说是占我一竖砖宽,就是一指宽也不行!”他气哼哼地说完,两眼瞪着孙白毛看。
孙白毛说:“老杜啊,人家不是赔你钱了吗?既然赔了钱,我看这事儿就算了,人家的那五千块钱,实际上就等于买了你一砖宽的宅基地。”孙白毛又说,“至于他骂你,我回头了解一下,要是他真的骂你们,我非狠狠地批评他不可!”
老杜一听孙白毛这么说,气有些消了,说:“就是因为他骂我们我才来告他的,他为了那一砖宽的地方,是出了五千块钱,可他不能见了我们的家人就骂吧!要是这样的话,这钱我不要了,我非叫他把房子拆了不可,我还要我自己的那一砖宽的宅基地。”
孙白毛呵呵地笑着说:“嗨,老杜呀,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都已经解决的事儿了,干嘛还要在这上面生闲气啊!你们这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了啊!”
老杜一听孙白毛这么讲,一下就又急了,脸上的青筋暴得老高,说:“你说啥?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谁没事儿找事儿了,嗯?”又说,“他们是给了我五千块钱不假,但也不能骂人哪?咋,这还是我们的不是了?你这个主任啊!”说着老杜就气哼哼地往外走。
孙白毛赶紧揽住他说:“你这又是去上哪儿啊?”
那老杜瞪着眼说:“上哪儿?我不跟你孙主任说了,你是个糊涂官,我还要上楼去找书记,找县长,我到底看看他们家该不该骂人!”
李刚赶紧把老杜拽住,道着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老杜不理孙白毛,硬是扯着身子往楼上闯。孙白毛想,这搞稳定工作真不容易,一句话说不对付就惹出了事端,这可怎么办?要是这老杜再闯到了二楼还了得,那领导对我还有好看法?
孙白毛说什么也不叫老杜往二楼闯,他拖着老杜说:“大爷啊,你听我说,刚才是我话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回去,回我办公室,咱慢慢说,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把这事儿解决了!”
老杜听孙白毛这么说,脾气一下就小了,着急得劲儿也缓和了不少,他说:“你真能给我解决了?我可是要叫他拆房子的啊!”
孙白毛也没听清老杜说的是什么,只要能把他安抚住,他不再往二楼闯就行。他满口答应着说:“能,能,能,别说叫他把房子拆了,就是叫他再盖一个房子我都能!”
那老杜听孙白毛说叫他再盖一个房子都能,就又急了,说:“你说啥?还叫他盖房子?还叫他盖房子?往哪儿盖啊?!”
孙白毛知道自己又是口误,赶紧说:“是拆,是拆房子!”
老杜这才把拧着的眉头松开了,跟着孙白毛又回到了信访办。
老杜回到了信访办,孙白毛拍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说,谢天谢地,可算把这老杜弄回来了。孙白毛重新把那杯水端给老杜,说:“老杜啊,请喝水,消消火儿。”又笑呵呵地说:“老杜啊,你不就是告你的邻居骂你吗?你先回去,我们马上派人到他家里去,好好地批评他一顿,好不好?”
老杜喝了口水说:“你们光批评他还不行,你们批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