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略为有些紧张的脸,嬴政“呵呵”一笑,伸手将胡亥被狂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又为胡亥理了理衣服。
“父皇,儿臣都是大孩子了,自己会整理的。”胡亥挣开嬴政的手,自己胡乱扯了两下衣服,略带紧张的看着嬴政说道:“父皇,您刚才说什么?请再说一次好嘛?”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嬴政微笑着伸手,在胡亥小脑袋上一阵乱揉,然后将他好不容易才整好的头发,揉得像个鸡窝一样。
“爹爹爹爹!亲爹爱爹!您住手啊!头发头发都乱了!”胡亥蹦跳的从嬴政手里逃开,今天他梳得可是萌萌哒的总角啊,就是头发分两股,然后在左右脑上各梳一个发髻,犹如头顶两角的那个总角啊。
梳马尾被嬴政弄乱了,胡亥还勉强能自己绑上;总角乱了,他就只能凑合当披发野人了。
“哼!让你装听不清楚!”嬴政冷哼一声,看着像个小兔子一样到处乱蹦的熊孩子。
熊孩子停下撒欢的脚丫子,回过身,摸摸头,羞涩的开口说道:“父皇说的太直接了,儿臣需要跑两圈冷静冷静。”
“是~~~吗?”嬴政拉长语调,微笑着看着胡亥,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明明是在笑,但胡亥却从他的笑容里,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的杀气,内心本能更是告诉他,只要自己答“是”,自己就会倒大霉一样。
不会吧!这应该只是错觉吧!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又是亲爹亲儿子的,父皇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出于对亲爹的信任,胡亥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
然后,现实很快给了他一巴掌,亲爹亲儿子什么的,真是靠不住,人世间已经没有了爱。
“既然那么喜欢跑,你现在给朕搬着这块石头,跑到对面那个烽火台去,那里比较高,正好吹吹冷冷静静。”嬴政随手一指,指完以后略有点后悔。
因为他真得是随手所指,所以指的石头那么大,烽火台才会那么远。
不过这不是问题,真得不是问题,朕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办到的!
嬴政看着自家小宝贝气喘吁吁,抱着石头离去的背影,觉得略为有些无聊,早知道就带杯茶、再来个点心,旁边再配两乐师,最后再拿本好了——因为感觉要等很久的样子。
就在嬴政心中百无聊赖之时,为了分散注意力,胡亥也开始分析自家老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用这种赤果果的话来勾引自己,就不怕自己一时嘴快,答一句“好”吗?
虽然自从挖出九鼎之后,嬴政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很多——批奏折啊批奏折,批不完的奏折,还有各种大小朝会拉都会上自己,觉都少睡了不少。
两父子闲谈之时,也会说一些模糊不清,但却涉及到江山帝位的事——比如死后要怎么葬?嬴政已经明确表示,自己虽然不可能和他葬一个墓园,但一定会给自己留块地什么的,如果这都不叫暗示,那什么叫暗示?公子和皇帝可是完全的两种葬法!
可是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继承江山这种事……与其说是幸福来得太快,还不如说是惊吓来得太快了。
明明心里欢喜的很快,很想很欢快的点头说,“好!”
但是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问自己,答应容易承诺难,父皇信任你,将江山传给你,你能不能保证自己做得好,又守得住呢?你能保证一生一世都做得好,守得住吗?就像搬这块石头一样,初搬的时候觉得很轻松,不算太累,但是时间一久,你会不会想着好累啊,要是能偷偷懒就好了?反正父皇也看不见了,自己就算偷一下懒,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亥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段记忆,曾经有一个人,他在一开始当皇帝时,也想做一个像自己父亲那样的好皇帝,但做了几天之后,他发现做好皇帝好累喔……人生苦短,何苦来由!像父皇那样天天累个半死,活着好没有意思啊!反正自己都是皇帝了,不如痛痛快快的享受,大事小事交给手下就好了。
“呸!真是个蠢货!权力这种东西,当然要抓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就像这块石头,它再硌手再沉重再让我不自在,我的就是我的,我不给,谁也不能抢!谁要抢!我就用手里的石头砸——死——他!”
胡亥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烽火台,倒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石头抱在怀中,两条长腿微微有些颤抖,但步伐却异常坚定的向前迈着。
一步两步三步,夏日阳光之下,胡亥的额上很快布满了汗水,连衣服上都隐隐出现了水渍,但山风一吹立刻又消失不见,只是让人一阵哆嗦。
生平头一次搬这么重的东西,手也酸了、脚也酸了、眼睛都开始发晕的胡亥,开始佩服那些修长城的民工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搬着这么重着的石头,从陡峭的山路上走上山的?
每每想将石头抛下之时,胡亥就会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还有一点点路,还有一点点路就好了,坚持再坚持一会。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达嬴政所指的那个烽火台的胡亥,负气似的将石头往地上一丢,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深呼吸再呼吸,休息了几分钟之后,方才站起来,冲着嬴政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后找了几块石头垫高,身体趴在城墙上,手做喇叭状大叫道:“父皇!父皇!你能听见吗?”
身为大秦的始皇帝,嬴政当然不能跟胡亥这个熊孩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