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和平门,沿着中央路往城内急奔,只是此时萧凌虎的心头却好像是压着了一块石头,又想起了孙少甫决定死守和平门的情景。
一枝梅看出了萧凌虎的心思来,笑道:“我说营长,你是不是还觉得内疚,觉得没有留下来跟那个姓孙的一起战斗?”
“宁可战死,不求苟活!”萧凌虎喃喃地念着,道:“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咱们当兵的人,面对外寇的时候,就不应该逃跑!”
“他说得是没错!但是,留下一条命来,不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杀敌吗?”一枝梅反问着他。
萧凌虎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了。
张顺白了他一眼,道:“咱们这些人里面,就你才是最怕死的,说得那么好听,我才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一枝梅不以为然,又道:“我说营长,你想一想,就算是咱们都留在那里跟鬼子死拼,就能够挽回败局吗?司令长官们都跑了,留下来的都是散兵游勇,有多大的能力?反正南京城已经保不住了,就算是咱们都战死在阵地上,就能够挽回吗?要是能够挽回,我一枝梅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这条贱命!”
想一想,一枝梅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虽然他向来是以逃命为第一要务,这一次的确是说到了正点上。
“是呀!”林惊寒也接过了话去:“老严说得不错,如今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活下来,然后再找机会逃出城,回归咱们的部队,这样才能够报仇血恨!”
听着他们两个这么一说,萧凌虎才觉得心胸豁然开朗。
冯熠道:“他呀,其实这个道理也是明白的,就是太讲义气了,觉得自己这么走了,有些对不住人!”
“有什么义气可讲的?”一枝梅笑道:“你又不认识那个姓孙的!”
萧凌虎道:“天下的国军是一家人,更何况我也是从教导队里出来的呢?”
“算了算了!都已经进城了,就不要想这些了,还是想一想,咱们以后怎么从办吧!”
“还能怎么办?”萧凌虎道:“还是按你说的,找秘道先躲起来,等到局势平稳了,鬼子查得不严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出城过江!”
中央路向南,与中山北路交叉处,是五州中学,这是一个三角形的路口,往西一百米,可以看到鼓楼环岛。
他们从凌晨两点钟由鼓楼出来,如今已然到了上午八点半钟,六个多小时过去,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此时的鼓楼附近,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因为下关码头无法过江,鬼子又沿江由东向西地打过来,实际上等于是堵死了南京城的最后一处活眼,已然将这座千年古城团团包围了。
那些无法过江的官兵们,又蜂涌着逃回城里,往南京国际安全区躲藏。
而南京城其他地方的没有走的百姓,生怕鬼子进城后对自己不利,也同样拖家携口地往安全区跑来。
安全区中,原本就安置了许多从镇江、无锡、常州、苏州等地跑来的难民,这小小的区域里,一下子便涌进了二三十万的人口,所划定的二十五个难民收容所,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南京安全区的四面是以马路为界的,东面以中山路为界,从新街口到山西路的交叉口;北面从山西路交叉口向西到西康路;西面从西康路口向南到汉口路中段,再往东南划直线,至上海路与汉中路的交叉路口;南面以汉中路为界,呈一个马鞍状。
安全区内设有交通部大厦、华侨招待所、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最高法院、金陵大学等二十五个难民收容所。
鼓楼,位于中山路以西,正处在安全区的东界点上,又是南京城的一处交通路口,附近又有鼓楼医院、金陵大学、日本领事馆、五州中学、中华女学、警察局等重要的单位,自然也就成为了龙蛇混杂之地。
当萧凌虎等人走过五州中学,正要走到黄河路向东面的石婆婆巷而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从西面的鼓楼环岛处传来了一阵枪声,大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鬼子兵已然抵达了这里,条件反射一样得迅速分散开来,躲到了中华女学的残墙之后。
枪声却是越来越近,萧凌虎从墙后探出头向枪响的地方看去,却见到一个他所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正是南京城区警察局的局长游长昆。
只是此时的游长昆没有穿警服,身着灰布长衫,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礼帽,一身普通人打扮,左手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樟木箱子,右手握着一把盒子枪。
他此时一边跑着,一边向着后面开着枪,吓得在路边暂歇的难民们纷纷往五州中学和中华女学里躲避。
“怎么是这个老游子?”一枝梅也暗暗得吃惊。
再细看时,后面追过来的是四五个穿着黑衣的人,这些人头上戴着礼帽,短衣打扮,冷不丁看去,跟中国人无二。
“是黑龙会的家伙!”沙文华一眼认了出来。
“老游子怎么惹上了黑龙会的人呢?”一枝梅有些不解。
沙文华冷哼一声,道:“这个时候,不是他惹上了黑龙会的人,而是黑龙会的人不饶他!”
林惊寒道:“是呀,当初游长昆在南京作探长,没少抓黑龙会的人,如今南京眼见着已经沦陷了,你想,小野宗介会放过他?”
“没看到老游子手里提着箱子吗?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也想要出逃,但是却被黑龙会的人盯上了!”萧凌虎想当然地道。
正说之时,游长昆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