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八年初的正月很快便到了,虽然前日已过了除夕,可齐府上下却还是一片忙碌景象,今年与往年不同,齐隆升任了太常寺的主簿,府中的大公子如今又是一城的统兵之人,所以来府走动拜年的人比起往年多了好几倍,良卿看着外面已经下了两天还是未停的雪,回身对白笙道“公子,外面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咱们今日还要出门吗?
“要的,今日已是初二了,咱们要去安师那拜年,然后要去洵王府,想来元昭他们都在那,这样咱们就省的再跑其他地方了”闻言良卿只能出去吩咐仆人备车马,然后翻出最厚实的皮裘给自己裹上
马车在漫天大雪中碌碌的驶向了安洋的府邸,到得府前,良卿上前递上拜帖,却从门役口中得知府中主人家清晨便出了门,还未归府“公子,安少师不在府中”白笙闻言只能让马车改道先去洵王府
洵王府,良卿刚递上拜帖没多久,府内便有侍从出来请白笙和良卿入府,一进客堂,只见屋内觥筹交错甚是热闹,不仅元晨元昭元康元岷都在,就连普源和昭原侯世子武绪也在,见状白笙方一进门便躬身一礼道“白笙给诸位拜年了,祝各位新年大吉,事事如意”他还未直起身便听普源叫道
“行了行了,就等你了,怎的来的这么晚,要不是老六他们说你定会来这,我都准备去你府上找你了”白笙听到他这样说轻笑了一声回道“我去了安师府上,可扑了个空,所以才来晚了”白笙一边说着一边去掉身上落满雪的皮裘,随后走过去坐定后才继续道“不管怎样是我来迟了,我自罚一杯”说着便端起良卿为他斟好的温酒一饮而尽
未曾想那酒虽闻着香纯如幽兰,入口后却辛辣刺喉,犹如吞下一团烈火般,白笙一口饮尽这样一杯烈酒,不由被呛的掩口直咳,屋中众人见他这样子,不由纷纷大笑,元康忙过来帮他拍着后背,嘴上笑责道“你呀,那可是我三哥带回来的西洲烈酒,你平日间又甚少饮酒,怎的能这般喝”
延熙却是抚手笑道“今日倒是难得见到白笙如此狼狈的样子,往日间你总是那般清雅样子,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总让人觉得不真切,此刻方才让我感觉,你同我们一样身处凡尘”自那日酒醉后,他与白笙之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如今相处起来也不再似往日那般诸多客套与顾忌了
“诶?听七叔这般说,我也想起来了,平日间与白笙相处时虽是让人觉得舒服,可总是觉得他离我们甚远,我还一直当是我自己的错觉呢”元康也附和道,此时白笙已经压下了喉间的不适,喝了口热茶顺了顺气才回道“我只是往日间性子淡些,哪里像你们说的那般让人不得亲近”见白笙这样说,众人也只是笑了笑未再多言,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情,这是要求不来的
此时普源忽然对着武绪道“哈哈,武绪,听说你要和荣欣公主定亲了”听普源提起此事,正低头吃着菜的武绪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闻言抬起头时面上却丝毫未露,只是带着适宜的笑容,唯有那旁人探查不到的眸底,埋着深深的冰冷,他淡淡的应道“是啊,已经订好日子了,三月中定亲”
“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你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待我五妹”元康也是笑着说道,元晨与昭原侯同属军中,往日间也多有交集,于是也开口说道“昭原侯离京驻守南原也有三年了,如今你和荣欣亲事已定,想来昭原侯不日也要回京了吧”
“是,父亲他初春便会抵京”
“那不是正好可以赶上陛下的寿辰,可惜我父亲过几日便要回北岭了,不然就可以瞧见我在这次的竞马赛上披荆斩棘了”普源似是一脸遗憾的道
“得了吧你,镇北帅回京后你明明被管的苦不堪言,天天向我等哭诉,如今又摆出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作甚,再说了,这竞马赛哪次也没见你披荆斩棘过,这次我三哥又在京,你哪来的信心,依我看,你倒是该庆幸镇北帅要离京了,不然看过你的竞马赛,你怕是又要挨上一顿家法咯”元康毫不迟疑的便揭穿了他,普源闻言也没有恼,只是装模作样的摇头轻叹道“唉……你这凡夫俗子怎的懂我”,屋内众人见他那副样子,不由的都被逗弄的失笑出声
待得酒宴散去时,良卿谢绝了要帮忙的王府侍从,自己扶着已经面色驼红步履微跄的白笙,把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向外走去,直到外面的冷风拂过,白笙的眸中才清明了许多,他侧过头看向有些吃力的扶着自己的良卿温声道“无碍了,我自己可以走了”说着便直起身缓步朝外走去
上了马车后,白笙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车壁上,他轻柔着眉心苦笑道“这西洲酒还真是烈啊,我一共只饮了几杯便醉了”良卿轻声问道“公子是不胜酒力喝的又急了些,如今可好些了?”“无碍了,只是还有些昏沉,休息一下便好”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微不可闻,良卿抬眼一瞧,只见白笙已闭起眼靠着车厢睡了过去,见状她凑近帮白笙把身上的狐裘拢紧实了些,又拿起了车厢中的软靠为他垫在了颈后
此刻雪后的阳光慢慢从车窗外投射进来,映在安静沉睡的白笙面上,温暖柔和的阳光让他此刻显得很是恬静,如朝霞映雪般让人挪不开眼,良卿看着看着便出了神,好似时光回溯,她又回到了幼时,小哥也是在这样的午后小憩,良卿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书桌旁,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