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地势图,停在了其上一处。
白笙问道:“此处可有细致的舆图?”
待那详图取来,白笙将其展在众人眼前,“此处山林繁密,且不是攻城的必经之地,对方出军皆是绕行此处”
随即他便将方才推敲出的计策,大略讲了一遍。
延熙正想开口,那虬髯大将却道:“齐都统,不是末将说话不好听,虽兵行险着,可您这完全是孤注一掷,但凡其中一环出了差错,不仅将士们性命堪忧,怕是连这逾郢城也会失守。”
白笙止住延熙,道:“我来守城,若计不能成,我便随城同葬。”
延熙大急,此计最险之处便在于守城,他怎么可能同意白笙此请,严声道:“不行!若是如此,我宁可固守!”
白笙摇头:“三夜四日,足够敌军攻城数次,对方军备精良,固守不可行,此计虽险,可却未尝没有功成的可能。”
虬髯将军道:“齐都统,守城可不是您看几页兵书就能行的,就算您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也要想想将士们。”
延熙皱眉,他与白笙在这军中全然没有威望,若是一直如此,只怕军心也会生异。
想到此处,他看向那虬髯将军,咬牙吩咐道:“胡将军,点兵,按齐都统的谋划开始行动。”
胡将军还想再说,却被同僚扯住,方才那番言语已是很不客气了,若再言,只怕会触了那新官三把火。
胡将军也明白,可就是觉得心中憋闷,冷声道:“都统最好有把握,不然您的命可没数千将士的金贵。”挣开同僚的钳制,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白笙拦住就要呵斥的延熙,摇了摇头,笑的很是温和。
酉时刚过,天色渐暗,羌族再一次开始了进攻。
大军自营地出发,浩浩荡荡的向着逾郢城行进,可待其近半数行过那密林时,林中却忽然冲出了云晋的士兵。
月落刀身,寒光刺目,数千云晋士兵闯进敌军之中挥刀便斩,羌兵毫无防备,一时竟被杀乱了阵脚。
公西巳得报,急命前后合围,可还没等得令的羌兵行动,云晋的士兵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竟已开始有条不紊的向着林中退去。
左先锋公西沽见状便要引兵去追,公西巳却将其拦住道:“心有诈。”
二人乃是表亲,公西沽向来尊敬这位兄长,听到此言,便命探子入林细查。
“禀大帅,林中并无埋伏,可却淋有少量火油。”探子回报。
“少量?”公西巳眉间一皱。
“是,只有敌军退走的路上浅洒了一层。”
公西沽劝道:“大帅,那逾郢城守军不过一万多人,方才袭扰的那批便有四千之众,咱们若是能将他们斩杀于城外,攻城也会轻松几分啊。”
公西巳早已得报,敌方援军将至,此时听到此言也有些意动,可那火油却使他心有疑虑,迟迟决意不下。
公西沽似是知他所想,道:“那点火油怕是连草都点不燃,料想敌方定是在用疑兵之计,再者,若是真有埋伏,他们就算倾巢而出,也吃不下咱们这五万兵马。”
公西巳也自知自己疑心甚重,很可能为敌将所利用。
略作沉吟,他道:“你带一万五千兵马绕林追击,能杀即杀,但切记穷寇莫追,我引剩余兵马隘口围堵,以防敌军背后突袭。”
待公西沽领命点兵,催马离去后,公西巳却恍觉有些不安,强压思绪,他亦带兵退走。
公西沽率兵绕林急追,刚至密林另一侧便远远的瞧见了那批士兵。
精神一振,他当先策马奔去。
后有追兵,胡将军觑眼观瞧,见敌兵过万,不禁心中忐忑,那白脸若是谋划不成,他岂不是就要丧命于此了?
稳神细思,将白笙先前的嘱咐一一过了遍,他咬咬牙还是按着那吩咐行动了。
“停军摆阵。”他传令。
见对方停了下来,公西沽不禁冷笑,有能耐再跑啊?
此时云晋一方身后便是绝壁谷,两面峭壁高立,中间一条窄沟不过半里宽,若想借此路逃生是不可能的,可若是做个葬身之所,倒是合适。
想到此处,他冷笑更甚,扬声道:“敌将通名!”
“胡黔,你就是公西沽?”遥遥相望,胡黔面有决绝。
见他神情,公西沽心中愈加畅快,一座逾郢城,阻住大军数日,如一块难啃的骨头般让人烦郁。
如今战机已至,想来今夜过后,逾郢城便该破了。
正待挥手下令,却听胡黔喝道:“弟兄们,生不能择,死总可挑,老子瞧着身后这谷不错,咱们就在其内与这些蛮子决个生死吧!”
下令进谷,他没有半分迟疑,事已至此,他只能相信白笙。
公西沽皱眉,绝壁谷那种险地,可是行军大忌,饶是他再想灭杀对方,也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眼看云晋一方已尽数退入谷内,若是再无行动,对方必会从另一头离开。
想了想两侧的绝壁,公西沽下令道:“留五千人守住后路,其余人随我进谷。”
可方一进谷,他便停住了。
谷道中堆满了引火之物,就在他方才迟疑的那一会里,对方竟已越过了那些杂物,退至了另一端。
心中大骇,还没等他开口,身后便传来了喊杀之声,外面竟有敌军埋伏!
遥遥相望,心态互转,胡黔持弓引而不发,箭上的明火,直让公西沽遍体生寒。
外有伏兵相堵,后方退路将断。
胡黔咧嘴一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