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那边金玲的父母还有弟弟早已听到这个噩耗,匆忙赶来。
传闻金玲和父母关系不大好,她的父母都是市里一所重点中学的老师,可能思想偏重于保守和安稳,坚决反对她走演艺这条路。但金玲执意不听,早早就从家里搬出来,金父的一句“你今天走了,就再也别回来!”阻断了女儿和父母多年的往来。更不想,一语成谶,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父母和子女哪有那么多真情实意的仇恨,再多的怨气和不满,始终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事实。金玲母亲看过女儿遗体之后哭得站都站不稳,全靠金父和弟弟扶着。
弟弟,还是个读中学的小男生,紧紧咬着嘴唇,边安抚着一边的母亲,自己也在不停擦泪,红肿的眼睛里,倔强又愤怒。
人总说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金父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沉默地照顾着妻儿,紧咬的牙关,攒簇的眉头,他其实也同样沉痛,但他不能哭,不能倒······
躺着的金玲会不会知道,她拼命逃离的地方才是她真正被疼爱的地方,她沾沾自喜的人气粉丝,大多不过过客一场,茶余饭后谈一谈,笑一笑,继续奔向下一个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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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一家都是本地人,父母痛心归痛心,但也还算理智。
寻风把他们安排到接待室里,倒了水,静静陪他们待了一会儿,等队里两个小姑娘进来了之后,他才离开到宋法医那里。
到了解剖室。
普通人一进解剖室,里面的温度就让人背后一凉,头皮发麻。有时候需要解剖的尸体腐化程度严重,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腐臭味,换气扇并不是总有用。所以法医这一类人群,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艰难,干着费力却不讨巧的活,默默坚守在岗位上。同样是医生,只不过常规的医生为活人救死扶伤,而法医,为死人沉冤得雪。
宋法医正在忙活着。
血腥味和暗红色带来双重感官刺激,寻风自己找了口罩和手套戴上,问宋法医“家属同意了?”
宋法医手里不停,“对,老人非要知道女儿死因到底是什么,我说我不能确定,需要解剖。”
寻风走近,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距离死亡时间不过十几个小时,容貌几乎没有变样,脸上不着粉黛,头发柔软光泽,如果不是体温冰凉,皮肤有些发黑,身体僵硬,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只是睡着了。
“怎么样?”寻风问。
“死前有过性行为,但是提取不到······”
听到这里,寻风又皱起眉头,“我记得她身边人说她没有男朋友吧。”
“对,谁知道呢,明星这个职业么······”宋法医头也不抬,话没有考虑直接吐了出来。寻风心里一颤,有点不自然。不再搭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寻风不着急,静静等着宋法医的最终结果。
“溺死”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下了最后宣判。一条二十三岁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生命全部旅程,无法更改。
“没有疑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自杀。”宋法医直起身子,看着血色全无,但仍旧可以看出来很精致小巧的脸,语气里满是惋惜和不解。
“不出意外?什么意外?”寻风敏感地捕捉到宋法医话语里的措辞,问道。
宋法医收回视线,用白布盖上尸体,边看着寻风说,“你难道不怀疑她为什么就会自杀吗?”
寻风不回答,等着下文。
“唉,说你厉害厉害,怎么这时候反应不过来呢?”宋法医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名利双收,调了医院病历,心理生理都健康的很,还有那遗书,那遗书我总感觉有种怪怪的感觉······”
“唉不说了,剩下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是提个醒,被迫自杀也是可能存在的。”宋法医收拾好器械,又面对寻风,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他希望寻风多调查一些,不要单纯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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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双手托着解剖台,定定看着覆盖着尸体的白布,若有所思。
起身,摘下口罩手套,丢下一句“辛苦了”大踏步离开。
自己真是大意了,刚刚宋法医一说起来,还真是疑点很多。
路过接待室时候,金玲家人还在,寻风进去,说了一些类似节哀的安慰,就出来了,并没有提到刚刚和宋法医谈话的内容。
他直接回到办公室里,向勘察人员那里要来搜集到的物证以及照片,要再认真看一遍。
坐到座位之后,桌子上放着那封还没有读的信件。他才想起来早晨的事,先拿起信。
这一看,第一行,“我是金玲”,几个字蓦地跳入眼帘,寻风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心跳骤然加快的感觉。
信内容如下:
我是金玲。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也许是谋杀,也许是自杀,反正都不是我本意,我不想死,但不得不死。我知道你是寻风,是刑侦队队长,听说你可以靠得住,我不清楚我这么做有没有用,对不对,豁出去赌一把,所以我偷偷写好这封信,拜托给一个朋友,如果我出了事,就把这封信寄给你。请求你不要去调查这个朋友,他和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连累他,真的,不要去找他,你想知道的,我在信里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