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第一枪是走火,后来两枪是朝天开的,没想到那些人那么野,直接拿猎枪还击了,养殖户没受伤,只是我们的干警有个被打中右腿……”
“我问你怎么办,不是问你谁对谁错!”朱祖意猛地抄起茶杯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白瓷茶杯顿时被摔得粉碎。
纪委书记蒋大川也皱着眉头拍了几下桌子,摇头道:“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在这要紧的时候走火,这不是添乱嘛!”
罗广低头嗫嗫道:“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止射击了。”
朱祖意这时稍微冷静下来,从兜里摸出烟盒,又从里面摸出一支烟,‘嚓’地一声划着火柴,点着烟后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浓烟,声音沙哑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必须做出决断,大家都谈谈。”
候新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道:“十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和他们的鱼塘损失相比,孰重孰轻大家都很清楚,是该到下决断的时候了。”
田裕民听后心中一怔,和屋子里所有人一样,都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位候县长,
大家都清楚,只要在解救出柯尊能之前炸掉大堤,那么柯尊能要么会死在愤怒的养殖户手里,要么会死在滔天的洪水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局为重!”候新宝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钟大明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捏着几根揪断的胡子,他发现,自己对这位在县政府里说话越来越没分量的县长,缺乏足够的了解,没想到这个失势之人,在抓住机会后,竟然能够如此反戈一击,
只是,他与柯尊能只是权势之争,远远没有达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他这样做,简直是与所有人为敌,无论柯尊能是否能够活着回来,候新宝都没有办法再干下去,因为他破坏了游戏规则,老猴子啊,老猴子,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钟大明对候新宝还是有感情的,这时就不住地拿眼神去提醒他,可候新宝竟然装作没看见,依然只是把目光对准茶杯。
钟大明只好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罗广,见他也是满脸的无奈,在桌子底下摊开手,轻轻地摇着头,显然,候新宝的举动也让他不能理解,没想到最近一向隐忍的他,居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宣传部长杨昭迁把茶杯放下,轻轻地丢出这句话,用鄙夷的眼神盯着候新宝,‘呸’地一声,当众冲候新宝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又骂了句‘王八蛋’,接着把目光转向朱祖意。
“嗨嗨嗨……”朱祖意这时不怒反笑,摆弄着桌子上的手机道:“候县长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谈谈,越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要慌,这天还不没塌下来么?都谈谈吧。”
田裕民点点头,发言道:“我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一是先疏散河堤两岸的群众,另外紧急通知居民做好撤离的准备,二是再派人过去谈判,一定要说服宝塔湖的养殖户,顾全大局,对于他们的损失,县里会适当补偿,只要认真讲清政策,我相信养殖户们还是会理解的,至于候县长的建议,我看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实施,人命关天,岂能如同儿戏?再说了,不能往自己同志的背后打黑枪,大家都知道养殖户的工作不好做,尊能县长主动请缨,这次遇到危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把他丢下。”
候新宝听后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涨红了脸,指着田裕民的鼻子道:“什么叫最后时刻?难道大水上了六楼才是最后时刻吗?咱们县城里土坯房比砖瓦房多,砖瓦房比楼房多,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啊,我问你,十几万老百姓的生命是不是人命?富水水库一旦泄洪,我们县城能不能够保住,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咱们容易,坐上小车就能跑开,可老百姓成吗?他们拖家带口的哪里那么容易走得掉?养殖户利损失多少,我们大伙心里都有数,我们县里能答应的补偿能有多少?柯尊能这个一贯满嘴跑水车的家伙,都镇不住他们,公安干警去了都没解决问题,你们谁去都白搭,别再耽误时间了,不然这青山县城就保不住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必须要做出决断了,没有时间了,我的同志们啊!”
说罢候新宝用力地拍了三下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啪!啪!啪!”刘修江拍了几下巴掌,点头笑道:“精彩,太精彩了,好久没听到候县长的精彩演讲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大水还没等冲垮青山县,倒把候大县长的魄力给送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候新宝站在原地抱起双肩,哈哈笑道:“心底无私天地宽,我候新宝这个县长是老百姓的县长,不是哪座山头哪个人的县长,我心里装着全县二十七万人民的安危,不怕你们指桑骂槐,更不怕得罪人,你们这样畏手畏脚的,很容易成为青山县的千古罪人,我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必遭其乱,这次大水过后,我候新宝甘愿辞去县长职务,如果养殖户那出了人命,我候新宝愿意一力承担,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你们要是认为我候新宝包藏祸心,我现在就可以打辞职报告,不过只要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