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拯救了墨朱。
我带着无表情的无名,和沮丧的幽风军队,离开了废墟般的墨朱。路上,无名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军队里,一直没有断,絮絮的议论。
一直未在下雪,只有寒风还在不停的吹拂。我把马车里的锦布窗帘拉了下来,温度渐渐回升。我看着无名那无表情的脸,久久没能说出话来。在脑海里想出一句句的话,但刚到喉头处,便否决了回来。我明白,我的做法彻底让无名失望了。
无名的那句“懦夫”不停地在耳边旋绕,像寒风,甚至比寒风还要刺骨。
那寒风还在马车外疾驰,它把无数车轮所轧起的雪沫刺成了漫漫白色,然后,马车消失在这白色之中。
墨朱。
汐站在空荡的白色废墟里,眼泪已经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她站着。寒风吹红了她的脸颊,吹乱了她的发丝,吹落了她满眶的泪水……
她哭着。脑海里不断回闪着,安跪在雪地里向她笑的那个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马车还在白色里飞驰,而我,还在沉默的寻找与无名对话的开头。
“无名……”我轻轻地叫着他。
无名闭眼,应了一声。
“……对不起……我……”
然而无名很快打断了我,他转过头来看向我,“为什么要道歉?你是王。你有权利这样做。”他说完,又扭过头去,一脸平静。好像没有说过一样。
我的声音一下子被无名的回答卡在了喉咙里。我更宁愿无名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只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像雪音一样的沉默。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平稳地呼吸和马车木头的“吱扭”。
汐感觉背后有什么人在拍自己,便匆匆抹去了泪水。
“汐……”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却略带苍老温暖的声音。
“父王!”汐转过身子扑在那个苍老王者的身上。然后,眼泪完全不争气的用了出来,打湿了她父王的铁甲。
汐的父王低着声音,冷冷的说,“汐……我都知道了……”
马车依然飞驰着。
时间依然沉默着。
我倒在马车的一侧,看着精致的车顶,听着无名沉重的呼吸。
汐倒在她父王盖着铁甲的胸口上,看着苍老却陌生的父王,听着寒风沉重的呼吸。
泪水依然流淌着。
时间依然沉默着。
我抬起头,看着沉默的无名。
声音似乎一瞬间崩开一样,回音在整个马车里回响。
汐张了张口,看着与从前不一样的父王。
声音轻盈的漫过一切,回响在白色废墟的中间。
“我真的爱他(她)……”
两个声音在不同的地点,却在相同的时间发出。
时间停止下来,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白色的世界里,两个声音像两颗种子,他们埋下,发芽,生长,最终开出了两朵美丽的花,那花在白色里显得刺眼无比,它们反射着太阳的光线,照耀了整个大陆……
无名沉沉的眨了一下眼,嘴角微微一扬,“我知道。”
然后,又回归了沉默。
父王笑了笑,用手抚了抚汐的。
汐突然觉得,自己父王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对自己改变了180度的态度。
父王说,“他是个伟大的……人,是个……英雄。”
汐也破泣为笑,她的不解也在高兴之下,冲得无影无踪,“这么说,您同意了?”
那父王笑着点着头。汐一下子抱住这个突然改变的父王,冰冷的铁甲,刺骨的寒风,白色的废墟……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汐的欢乐所掩埋,变成了最美好的温暖。
我沉默着。汐笑着。马车疾驰着。时间流动着。整个世界依旧运转着……
世界,总是冷漠的存在的,它不会因为此时或彼时的一点欢乐而改变。无论如何,在最终,它总会无情地放置一个悲伤的结局。就像安和汐。或者,“就像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