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距离冷湘,有着很长的路途。但谷维总感觉自己像一匹天生的猎豹,速度总是很快。快到令人不敢相信。自小,谷维谷风的速度就达到了快于马匹的速度,谷老总是只笑,而不去解释。
——“爹。我们为什么会跑那么快?”谷风拉着谷维的手,抬头问自己高大的父亲。
——“这是你们爷爷谷疾留给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会发挥得那么好。”谷老大声地笑。
——“谷疾?”
——“哈哈哈……”谷老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点头笑。
谷维骑着烈马,突然想起了父亲……
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过父亲了?自从变成了静安王后的仆人,就再也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整话了,甚至于父亲的面在当今都忘掉得差不多了。小时候跟在父亲身后对谷风无法无天的时光也似乎一长一岁的梦境般消逝不见了,那些童年里的事,童年里的话,童年里有关童年的一切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它们好像从一开始的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童年,谷维笑。自己的童年还有吗?
沙尘涌动,日光如刀。
谷维身旁的地平线在疾速退后,马蹄踏地的声音已然轰鸣一片。光一般的谷维刹那远去。
谷维决定了。
——救出安,把安交给自己的主子。然后,自己就回家,回家去和谷风,去和父亲团聚。
团聚……回家……
沙尘涌动,日光如刀。
冷湘。
巨大的黑崖侧面,林立交错着无数尖锐的岩石,上面覆盖着大片深色的青苔,白色的浪击打在它的上面,反射出湿润的光芒,光芒烁烁,雪花般在人眼的视界里盈动。
崖上,则是与之相反的平静。
——腊扛着昏晕的静。亡拉着腊的衣襟。
景象就这样静止。海风轻柔,欧声恰然,巨大的海涛声也被距离削弱了恶狠。“沙沙佛佛”,像时间流淌的沙漏。
“腊。你不能带走他。”亡紧抓住腊的衣襟,红色的双瞳里映现了勇气在用力鼓起的胆怯。
腊一言不发。扛着静。
海风轻柔。鸥声恰然。
腊开口回应亡:“你这个叛徒。”
然后亡的手被腊用力拽开,只看到腊一步步向崖边走去。扛着静。
——不能让他带走那个战士!不能再让惨剧上演下去了!不能!
亡的心猛然一痛,紫手猛然一挥。
腊突然感觉,身后的空气刹那间变得炎热。一声又一声空气的嘶鸣在耳边不停临近。腊知道,但他也同样的不敢相信——亡把那条炽红的长链对向了自己。
雾幽森林。
疾行的两道光带出呼啸,和谷维在大漠里的速度一样,谷风也在带着安前行。
光中,林木快速后退。
“谷风。你怎么会这么快?”安忍着由逆风而产生的疼痛,问身旁头发后仰的古风。
谷风摇摇头,“我不知道。爹说这是爷爷谷疾留给我们兄弟俩的。猎豹般的速度。不论是骑马,还是奔跑,都是如此。”
安的脚用力打在马匹的肚子上,以便可以和谷风并起:“谷疾听说过。他是两千年前父王的将军……”
谷风扭过头,看安,“你是说。我们祖先曾在殿里做事?”
安挥手,“何止是做事,父王说,谷疾一直是幽风的大将军之首……否则,怎么会把你们接到殿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
谷风摇头,“爹从来没说过。”
安看谷风有点失落,“也许你父亲只是为了让你们懂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而不是靠有一个大将军父辈来立足……”
“或许是的。”谷风用力一夹马肚子,向前奔去,甩下一句话来,“王。用你的御马来追我吧。”
安摇头笑了笑,打马追去。
冷湘。
腊觉得身后越来越炽热,那条链已经很近了……
海浪碎裂的轰鸣在空气里连绵不绝,海鸥尖锐的弦音如刀剑般划开了天空。
“嘣!”
一声震耳的砸地声猛烈地响起。
是那条炽红的长链,狠狠地镶在黑色平坦的崖石里,链的两边散满了红色的火沫。而腊却已经不见,化成风,消失了。
亡保持着进攻的动作,静默地感知,感知风力微妙的涌动。
就在一瞬间,亡恶狠地狼叫一声,猛地挥起了长链,向半空横扫而去。链过,火沫撒落,。腊突然现形,扛着静,有些吃惊。眼看长链已然临近自己,却也不慌不忙,侧身正恰躲过。长链的炽热在他胸前慢镜似的划开空气。
“为了一个外大陆的人……和自己的同胞斗?”腊轻声说,平淡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扭曲脸庞的亡。
亡一声不应。甩起长链又是一击。腊摇头躲过。
亡大喊一声。撕心裂肺。
“为了一个外大陆的人……不值得。你叔叔曾说过的……要你永远统治这片大陆,你难道不想吗?”腊的声音。
亡痛苦的扭曲面容。妹妹的笑脸不停地在眼前回闪……
“放弃吧。”腊摇摇头,抬起一支手来,在天空中织出一张空气的网,覆在亡的身上。
亡不再挣扎。他知道。他不属于腊,腊只能是他的仇人,总会有那么的一天,为了妹妹,为了家人,而将长链亲手刺在腊的胸口。而他也同样明白。那样做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而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