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享苦笑道:
“是的,已经得了肺痨十一年了,倾家荡产,甚至还传染给了常来服侍我的二叔母,真是罪莫大焉,我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我活不过秋天了。”
林封谨脸色有些肃穆的道:
“我知道了,回程的时候,我会送上百两赤金。”
李享叹息苦笑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公子现在就要看信了吗?”
林封谨道:
“既然如此兴师动众,那么所说的事情必然是十分要紧,所以,我只能给先生一餐饭的时间了。”
李享哈哈一笑道:
“不必了。公子和王女对我都是仁至义尽,怎敢耽搁了公子的大事?王女要我带的话是,三两七钱,请给我一炷香的时间独处一会儿吧。”
林封谨正色点了点头,他走出了房屋以后,带队护送的护卫首领才递送了一封信给林封谨,信封上面都是一片空白。林封谨拆开了信封,发觉信纸上也是一片空白,不过他似乎半点儿都不惊奇这样的结果,默默的在这里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走到了那商人李享独处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答应,林封谨走了进去,发觉李享已经趴在了案几上,脸色平静。只是已经断了气,嘴角溢出了一抹黑血,看起来应该是服毒而死的。
林封谨让手下拿来了一把锋利小刀,在李享的手腕上面一割,鲜血还是温热的,汩汩流淌了出来,林封谨用碗接住。然后取来小称,确定碗中的鲜血乃是三两七钱之后不再接血,而是将空白的信纸铺开,把碗中的鲜血泼到了信纸上,大概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被鲜血浸透的信纸上才开始显现出字迹。
这就是东夏国当中传达机密文件的方式。一人掌握信纸,而这信纸早就用药物淬炼过,看上去都是一片空白的。而能让信纸显现字迹的,则必须是要服用了某种特殊药物的人血,并且倒在信纸上的鲜血分量也都是不同的。
因为那特殊药物被人服用以后。一年内几乎是必死,所以往往都会寻找一些本来就是得了绝症或者是判了死刑的人来做。
这样的话,将泄密的机会降低到了最大的限度,林封谨当时听崔王女说了,也是十分惊讶,觉得帝王家为了保密,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更是草菅人命到了如此发指的地步。
这信的开头几段话都充满了女人的风格,不外乎说的就是两三个意思“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你家里面的母老虎有没有我漂亮啊”“你在外面又花心乱来了”之类的话语。
后面才渐渐的转到了正事上来,重点也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东夏国君这小屁孩懂得迂回行事了,先是感慨姐姐的一番劳苦功高,然后就说姐姐为了国事这么大都没有嫁人,真是于心不忍,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就打算给崔王女挑驸马了。
很显然,一旦崔王女嫁人了以后,就没办法再住在宫中了,民间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旦出嫁,王女也要从夫,自然就可以将她从国事上面剥离开来。
按理说崔国君这计策是极好的,连消带打,而且还是名正言顺,更妙的是崔王女的亲戚都死光了,所以这亲事还应该是由他这个弟弟来操办,连驸马都换成是自己的心腹,更不怕日后留下什么隐患了。
不过这消息却是让林封谨很不爽,因为说到底,还是他第一个占有的崔王女,这小舅子什么事情不好做,为什么偏偏要想办法给老子戴绿帽呢?
这件事崔王女说她自己会处理,让林封谨不要急。
但是,第二件事情却是令林封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因为这半年多来,随着上次林封谨和崔王女奠定了关系,他带去的那些江南大商肯定也是倒向崔王女一边,而林封谨虽然最近也没有组织船队去东夏,可是,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便有足够的动力。
这半年多来,因为从上茂到吴作城的航线已经完全成熟了,所以大量东夏稀缺的货物先从南方的上茂启航,然后运到吴作城,而吴作城这里却是有大量的牲口畜力,这些货物则是源源不断的从吴作城一直跋涉几千里,最后输入到东夏境内!
这样运输虽然是先走水,再走陆,看起来装卸运载十分麻烦,可是,却是至少可以少走十多个关卡。省下三倍于货物本身价值的税银,因此反而成本还便宜了许多。依靠这些稀缺的货物,“王女党”便是在迅速的膨胀,而此消彼长之下。国君一方更是日趋艰难。
便是因为这样,国君一方当然不能束手待毙,所以,他们便定下了釜底抽薪之策,那就是派出大军,荡平吴作城!
在这方面,王女党真的是很难阻止,因为东夏国君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自己的战略目标,只能以草原上最近马贼猖獗,所以要动兵清扫一下为借口。这借口名正言顺,也没人能阻止得来。其次,王女党也不可能说直接出兵来支持吴作城,否则的话,便是相当于双方都要撕破脸决裂了。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情报方面进行支持,后勤方面尽量拖延一下......
林封谨看了以后,心中还是觉得沉甸甸的,因为这一次东夏国君看起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新生的吴作城,就要面临血与火的考验啊!
当然。最值得庆幸的是,今年三月的时候,吴作城的城防体系就已经是基本竣工了,而根据王女党的说法,对方计划的是五月出兵,正是草原上草长莺飞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