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梁果然抖擞精神,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我当时还想,要是刘华梁打赢了,说不准我就以身相许了。可郝金龙虎背熊腰,刘华梁瘦瘦高高,一个力能扛鼎,一个只会缚鸡。结果可想而知,刘华梁惨败,我落荒而逃。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后来,刘华梁经常找郝金龙打架,他每次都被打得眼冒金星,被打得通体舒泰,辨不清人鬼仙妖,有时还被郝金龙骑在地上几个小时,但本色不改。
他们一共打了137架,从春分打到立冬。直到郝金龙也觉得腻了,跪地求饶时,此事才罢休。郝金龙再也没有对我做什么非分之举,因为他居然成了刘华梁的小弟,不可思议。
刘华梁从一个挨打者成了一个征服者。
而这个曾经为了保护我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孩,终于感动了我,我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刘华梁经常帮我外公外婆做些家务事,挑水、劈柴、生火,他都抢着做。完工时,外公外婆喊他一起吃饭,他不要,说,只要能和你家相雨在一起玩就好了。
外公打趣他说,你这么喜欢和我们家的相雨玩,等你长大了,你就把她接到你家去,这样你们就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刘华梁挺着小胸脯说,对,我一定要把相雨接到我家去。
我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噘起小嘴生气,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外公外婆和这个家。
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刘华梁每次去打柴都会来叫我,而我总不忘捎上两个土豆。在山坡上,我们砌石灶,堆枯草,烤土豆吃。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我们的手里都拖着一个黑乎乎的土豆,相互看着对方花猫般的脸,笑了。
过十岁生日时,妈妈回来看我,还专门给我带来一大包从外国进口的香肠。
刘华梁想找我玩,却惧怕我妈妈,整天都在我家门口的小树林里“巡逻”。我时不时往门口张望,暗示要他进来,他却徘徊不定。
直到天色将晚,我才悄悄溜出去,将两根香肠塞到他怀里,告诉他,快点回家。
刘华梁听见我的话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转身就跑。
妈妈还没有离开,那一大袋香肠已被我一扫而光,这使得我的习惯了消化土豆片的胃肠在得到暂时恩宠后,又突然失宠。有足足一个月,我都在给刘华梁描述妈妈给我带回的各种山珍海味。直到我无聊的问起,梁仔,我给你的香肠呢?
刘华梁就说吃了,我也不会太惊讶。但他把手一伸进兜里,就奇迹般地摸出一根香肠,递给我,说,有一根给我爷爷了,剩下这根,我一直揣着。然后我就怔住了。
刘华梁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只是他不知道,这么久,足够香肠变质……
光阴是箭,一晃又是两年。
刘华梁一去不复返。
我的生活一片黑暗。
刘华梁是第一个让我为他哭的男生。
刘华梁走了,他留给我的是一个难忘的童年和一串神秘的数字。
那串数字,我初以为是一组电话号码,只是开头数字太奇。我偷偷地用外婆的老人机拨了那个号码,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是一个女音回我,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刘华梁走后的第二年,爸爸接我去了黔江,我终于弄懂,他留给我的是一个qq号。第一次登录,在搜索框内小心翼翼地输入这串数字,看见网名心里又一怔——情系大足雨?他头像正亮着,我便给他打了一串文字,我是王相雨,我终于找着你了!但他没有回应,头像却随即暗了。
每天留言,每天等待,每天都无结果。比刘小川找我聊天还难。话说有句流行语,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下线了你上线,我上线了你隐身。
终于,又逮到一次上线的他了,我赶忙“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符号。
呵呵。这两个字,让我激动发狂。我终于确定,对方不是死人!
你是刘华梁?……不。
那你是谁?……你不认识。
给我的感觉,对方是个冷漠的陌生人,颇有些世外隐士的味道。但我顾不了那么多,每天都问他相同的问题,直到终于激怒了他,连他的文字里也夹着怒气,你想怎样?
我还一直以为对方就是那个脾气温和的刘华梁,只是他在扮陌生人而已,可是看到这句话,我被吓住了。又过了五分钟,我才冒险地输入几个字,你不是刘华梁,那你认识他吗?
苍天不负我!还是五分钟之后,他算是有效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李勤劳,是刘华梁的朋友,他由于某些原因把这qq号送给了我。我是本村工厂的添煤人,每天晚上工作到很晚。原本以为你是个可爱的孩子,但你的话太多!严重占有我的私人时间。如果你要找我,最多22点后聊几句,你就不要等了,放弃吧!
我的手机屏幕太小,我翻了几页才看完信息,准备又向他提问之时,发现他已下线。
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李勤劳讲述的故事,更让我对他吃苦耐劳的精神顿生敬佩之情。每晚10点,我准时登录qq,向李勤劳索要关于刘华梁的点滴,同时也给他分享我和刘华梁小时的故事。
慢慢地,我却发现了端倪,李勤劳本是第三者,可是他有时却反客为主,成了故事的主角,而刘华梁却隐于事实背后。而那个具有魔力的网名——情系大足雨,更让我坚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