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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帝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喜子说甚么便甚么!一起陪寝便一起陪寝,只是朕的龙塌放得小喜子,恐怕再难放得下……”
“放得下,放得下!”妍禧急忙接口道。放得下,如何放不下?放不下也得放得下!事关生死命运,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走每一步都要考量清楚,她,如今是提着脚尖如履薄冰的人。
不久,刘太后就得到奏报,说今晚皇帝叫七位嫔妃一起陪寝。这是什么事儿?太后哭笑不得,这一位小祖宗原来连跟嫔妃说句话都不乐意,猛然来了个惊动天地泣了鬼神的壮举,叫七位嫔妃一起陪寝,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只得连连顿足叹气,思忖着要不要下道懿旨。
旁边伺候的老宫女劝道:“太后应该高兴才对,至少皇帝愿意让她们陪寝,原先徵文殿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太皇派我跟他说话,都是两只眼睛朝着天的,如今皇上算是看开了,七位娘娘陪寝固然荒唐了些,然皇上到底是年青,身子骨禁得住!奴婢要恭喜太后,看来过不了一年,皇上一准开枝散叶,太后就要当老祖母了!”
刘太后“哼——”了一声道:“你道我是担心他一人应付七人,身子骨禁不住?我只担心他这是障眼法,说是七人陪寝,恐怕他的龙榻上睡着的是哀家最不愿看到的人!罢了,今晚便随了他,咱们走着瞧罢!”
这是一个热闹又忙碌的晚上,赵国宫殿里,各宫院的宫人们都忙忙地往一个地方赶,徵文殿搬进各种软榻,直接把皇帝的寝宫摆满了,每个嫔妃都有自己一张软榻。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宫内长日寂寂,过着一个尊贵的名号。皇帝虚无飘缈,今晚总算有了些完全不同的内容,各宫院的娘娘们各自睡在软榻上,想着龙榻的那一位眉目清秀、温柔可亲的皇帝,很快进入瑰丽而美好的梦乡。
等妍禧里里外外忙完,疲惫地走出了寝殿,外面还密密匝匝地站满了各宫院陪过来的宫女和嬷嬷们,她们很安静,面上都带了不同程度的喜意,妍禧给她们一一分好了房间。一切都安排好了。圆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柔和地散着光辉。穿进徵文殿的院墙,徵文殿静静的,终于睡过去了,妍禧趴在椅子上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文帝睡着了。这是二十年来头一次睡得这般好,这是一个没有负担的夜,空气里有一股莫名的甜香,他心内突然有了依仗,他原来所恐惧的其实只是一个蒙了狰狞面庞的事实,揭开了,原来只是满手馨香而已。
文帝一觉醒来,寝殿里静悄悄的,原来到处塞满了的软榻不见了。昨晚的娇声软语,莺莺燕燕还有恬恬余香仿佛是梦一般。
他翻了个身起来,从今日起,他打算好好地做一回皇帝,他终于领会到皇帝的妙处。终于知道这个身份所能拥有的威力,它能叫他心甘情愿地缩短四步的距离。不过,他终将要以一个男人的魅力去征服他的!
拢春在帐前侍立,看见了皇帝翻了个身,她手一挥,宫女们鱼贯而入,净面净手净口,这些事以前一向由他喜爱的内侍们做,如今他都一一从了,只司衣的宫女要给他穿锦绣长袍时,被文帝制止了,他问:“小喜子一清早到哪里去了,还不来侍候着?”
拢春忙道:“喜大人为了不吵着皇上安睡,一清早送各位娘娘回宫院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文帝拂然不悦道:“他是朕的侍内,他不服侍朕,倒是殷勤着送什么娘娘回府,莫不是又瞅着哪一位娘娘长得美貌,想瞧仔细罢?”
“小喜儿瞅着哪一位娘娘都极美貌,奴才想多瞧几眼,还望皇上恩准!”妍禧一脚踏进寝殿,就听见文帝的声音,接过话道。
“朕的嫔妃——你敢——”文帝笑道,见妍禧俏生生的身影现出来,登时心情舒畅,一脸笑意。
“皇上的娘娘,奴才不敢,皇上觉得哪一位娘娘最美貌!”妍禧笑道。
“她们都极美貌,可她们比不上……小喜子瞧着谁最美貌?”
宫女把锦袍递给妍禧,妍禧接过锦袍,也没看皇帝张开手臂等待,一边张开手指数着:“要说最美艳妩媚,自然是贵嫔娘娘,但要说温柔可喜,我看是修仪娘娘,修容娘娘嘛,最是可爱有趣儿……
“哼,你倒是个有心的,对朕的嫔妃了如指掌,过来,给朕穿袍子。”
妍禧拿起手上锦袍一看,才想起自己是服侍皇帝的内侍,这是她应该做的,她道:“皇上应我什么来着,小喜儿要跟皇上保持……”
“保持四步的距离是么?来人,把皇膳局司作那个老家伙给我拿了来,他送了个什么内侍给我?连袍子都不能给我穿,说拿他来换皇膳局这上百条命呢,朕要把他的手和脚都砍了……”
皇帝做的只是一种威胁的姿态,但她不得不从呀,妍禧叹了口气,穿锦袍倒不难,只是系两层的玉斑龙袍带费了一番周折,妍禧低头在文帝的腰间摆弄了半日,出了一身细汗仍没法系好。文帝张着手臂听他摆布,但觉得鼻尖一阵阵清香,不同于任何一种用熏炉熏出来的香气,好闻得令心尖痒痒的。
妍禧终于弄得没了心情,把手上的玉斑龙袍带一丢,气道:“什么劳什子腰带,如此繁杂!”文帝看他额头上一层汗,面上是一层薄怒,颊间一抹粉红,说不出的好看,呆呆地看着也忘记锦袍仍散着。
拢春忙把玉袍带拿起来要帮文帝系上,文帝